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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清晰记得当年林王母子被贬凉州时，少年林乾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怨恨。那时人们并未放在心上，以为一个废黜的王爷被流放凉州不过是小事一桩，最多在其死后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然而未曾想到，当年那个被视为废物的林乾，如今却脱胎换骨，成为威震三军的皇帝，率军直逼大安腹地。此情此景，让汴京百姓瞠目结舌，回想当初林乾的眼神，仿佛就是在预告今日的逆袭。 他终将登上王者宝座的宿命，遗憾的是，这一迹象曾在林王被逐出汴京时被人们忽视。彼时，林王林乾是否已预见今日之变局？ 百姓们心绪纷繁，设想倘若林王林乾真的领军重回汴京，那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大安的未来将会如何？他们这些生活在汴京的黎民百姓，是否将会面临清算，家园破碎，流离失所的境遇？ 这座占地近三十里，高楼鳞次栉比、商贾云集，居民超过两百万的大安都城汴京，如今却宛若暴风雨前夕的寂静之城，失去了曾经的繁华与活力。 这股沉重压抑的气氛不仅让普通民众惶惶不安，即使那些身处高位的士大夫，也都内心惊惧，暗中嘱咐家人收拾财物，送妻儿逃往临安等地暂避，只为给自己备下一条退路。 同时，云州行辕，原为云州刺史办公之所，现已成为西凉控制下的燕云十六州的核心指挥部。 在林王林乾的严厉指令下，所有进入燕云十六州的西凉士兵必须严格遵守纪律，禁止滋扰百姓，严禁任何形式的掠夺行为，一旦发现违纪者，立即执行军法。 此外，唐明烨采纳了华昇的建议，发布了优厚待遇的募兵公告，规定符合条件的青年男子均可报名参军，服役期限为五年，五年期满后可以选择退役。公告发布仅过了半月，就有三万名新兵踊跃报名加入军队。 而在大安都城汴京，天子因连日操劳国事，体力耗尽，朝廷不得不暂时停止朝会，百官若有要事上报，只能通过梁师成交给皇帝。 对此，有人忧虑重重，有人暗自庆幸。天子卧病在床，对整个大安而言无疑是不祥之兆，但在皇宫深处的嫔妃们看来，这似乎又带来了一线转机。 她们争先恐后地展现出关切之情，前往泰安殿探望天子。然而，在这群探访者中，长公主赵长宁却并未出现。 不仅如此，自天子病情加重以来，她的公主府邸始终大门紧闭，无人知晓她在府内做些什么，更为引人费解的是，这对兄妹的关系为何疏远到了这般地步，天子病重至此，她竟不曾前来探望。 “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您熬煮的人参汤，能补充元气，您尝上一口吧。” 在长公主不在宫中主持大局的情况下，十三皇子赵勋的母亲荣妃，抢先于其他嫔妃来到泰安殿，表现得尤为体贴入微。 自皇后仙逝后，荣妃觊觎后位已久，她柔情脉脉地吹凉了汤匙中的人参汤，关切地对赵锴说道。 以往，对于荣妃这般体贴的举动，赵锴总会给予一定的奖赏，然而此刻，荣妃并不知晓，赵锴内心满是对皇位即将失去的恐惧，丝毫没有闲暇顾及其他琐事。 因此，当荣妃假意温情地为他喂汤时，赵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强烈的反感，甚至有了动手教训她的冲动。 “你出去吧！”赵锴推开盘中的参汤，侧身背对着荣妃，面壁而坐。 荣妃愕然，她真心实意地来奉汤，为何陛下的态度如此恶劣？“陛下？”荣妃试探着唤了一声，而赵锴却暴怒地起身，手指指向门外，状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荣妃忍气吞声，轻轻咬着贝齿，含泪擦拭眼角，满心委屈地离开了泰安殿。赵锴重新穿上白色内衫，虚弱地躺回床上，空洞的眼神凝视着棚顶，嘴唇颤抖，面色苍白。 “陈冲，让其他人全部退下。”赵锴嗓音嘶哑地命令道，贴身侍奉的陈冲瞥了一眼面容憔悴的陛下，向周围的几名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们会意地点点头，默默无声地离开了泰安殿。 待大殿中只剩下赵锴与陈冲两人时，赵锴躺在床上，一拳又一拳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拳头越擂越重，两行清泪也随之滚滚而下。 “陛下，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啊。”目睹皇帝痛苦不堪的样子，内侍总管陈冲不禁鼻头发酸，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赵锴摇摇头，满面苦楚：“陈冲啊，朕这个天子是不是让祖宗蒙羞了？”陈冲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陛下，您乃是九五至尊，统领百万雄师，庇护万千黎民百姓。纵然林王暂时占了点上风，又能如何？ 只要您仍是大安的天子，大安的天空就不会变色，小小的林王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涛？”陈冲安慰道。 听了陈冲的话，赵锴的精神稍微振作起来，他感慨万分地回应着。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简单，如今的林王已非昔日阿蒙，其威胁程度甚至超越了古时揭竿起义的陈胜、吴广。” 赵锴深沉地说，“坦率讲，朕确实低估了这个逆子，短短数年间，他竟将周边各国逐一兼并，明显是对朕的江山虎视眈眈。相较之下，不仅是他的那些兄弟，连朕这个父亲都自愧弗如。” 陈冲表情复杂，轻声道：“奴婢对这些国家大事不甚明了，只知道在大安王朝的天底下，唯一的主宰就是陛下您。 无论是雷霆之怒还是雨露之恩，都源自您的意志。林王若不懂得感恩图报，早晚会有天谴降临。” 赵锴听着陈冲的话，原先略显苦涩的表情陡然转冷：“这个道理连你都能理解，可是那个逆子林乾和那些嚷嚷着求和的大臣们却不明白！ 如果他们心中有一点对天恩的认知，又怎会如此对待朕？若他们对朕尚存敬畏之心，朕怎会落到如此田地？林乾那个逆子，一心只想与朕对着干，一心只想踩在我头上，自己坐上皇帝的宝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