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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冬至,天气愈发严寒,苏甄儿也愈发懒怠。 她赖在屋内,素手搭在手炉上,接过绿眉递来的密信。 距离灵谷庙失火事件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刑部那边早已结案,说是劫匪为了劫财,才纵火烧庙。 作为亲生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苏甄儿可不信这种鬼话。 她拆开手中密信,看到上面的东西,面色冷凝起来,随后发出一道嗤笑声。 与她猜想的一般无二。 只是之前她的猜想没有证据,现在她拿到了证据。 可这份证据就算是摆出来,也会被那位压下去。 “姑娘,到底是谁要害您?”绿眉气得不行,凑过来看,“荣安郡主?是荣安郡主!姑娘,咱们去报官!” 苏甄儿揭开桌上灯罩,将密信点燃一角,然后扔进一侧盆内。 “傻绿眉,她家就是大周最大的官啊。” 绿眉:………………… “姑娘,这些探官到底是什么人啊,连这些事情都能查到,您又是怎么认识的啊?” “嘘。”苏甄儿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唇,“秘密。” 绿眉噘嘴,“姑娘您居然还有奴婢不知道的秘密。” “你不是也有?” “奴婢有什么秘密?“ “比如你藏在枕头里面的私房钱” “啊啊啊啊,姑娘你怎么知道的!”“绿眉着急忙慌的跑向自己的屋子,准备将私房钱换个地方藏。 虽然她跟姑娘很亲近,但亲姑娘明算账,私房钱这种东西只有天知地知我知。 屋内一瞬安静下来,苏甄儿抬头望向窗外,透过琉璃玻璃,看到粘在上面的细小碎雪,缓慢融化成水。 “下雪了,到皇家冬狩的时候了吧。” 咸福宫。 “一个苏甄儿,我杀就杀了!”荣安郡主跪在太后脚边,满脸倔强。 “你以为大周还是我们陈家的大周吗?不是,早就不是了!现在是他玄祈的大周。”太后抬手指向御书房的方向,声音之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意。 话罢,太后急促喘息几声,一旁的槿红立刻上前搀扶安慰,“太后,当心身子。” 太后被样红扶着坐下,她手腕处挂着一串佛珠,伸手扶额,显然是累极了,“此事,哀家已经让刑部压下来了。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一个月内不准踏出郡主府。槿红,好好派人看着她。” “祖母要责罚荣安?祖母不喜欢荣安了,祖母不爱荣安了!”荣安郡主根本毫无悔改之意。她伸手拽住太后的衣裙,哭得满脸泪痕,“她苏甄儿到底有何特别,你们都要护着她!就连祖母都要护着她!“ 荣安郡主的封号是太后亲自取的,当时,太后望着襁褓中弱小到连啼哭都如同猫儿一般的小孩,取“荣安”二字,便是希望她此后一生荣华安康。 太后喜爱这个与自己有血缘的孩子,再加上从小养在身边的情分,十分娇宠。 “你以为我是在护着她?”太后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得没有脑子的孙女,一方面实在是心疼,另外一方面也深刻觉得这孩子被自己宠得太过。 “郡主,奴婢先送您回去吧。”槿红赶紧朝一旁的宫娥使眼色。 宫娥上前,将又哭又闹的荣安郡主带了下去。 太后的耳朵终于清净了。 “郡主到底还小,太后当心身子,日后慢慢教导就好了。”槿红前规劝。 太后保持着扶额的动作,眉头紧皱,“若是从前,一个苏甄儿,死就死了,哀家也不必如此苛责于她,只是如今,这天下到底还是变了。” “姑娘,您要参加狩猎?”一开始看到苏甄儿将红缨从马场接回来的时候,绿眉还以为是准备给奇哥儿骑的。 苏甄儿很久没骑马了,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骑马是在及笄礼后。 父兄带着她,轮流在马场上驰骋。 红缨是他们临走前送给她的马,说有汗血宝马的潜质。养了几年,终于长成,通体血红,威风凛凛,性格也不好,只认苏甄儿一人,别人过来都要吃马蹄子。 冬日太冷,苏甄儿在院子里只骑了一圈就觉得浑身发寒,冻得手脚麻木。 绿眉心疼的用斗篷裹住苏甄儿,并往她身上塞了四个热水囊。 暖意从热水囊中透进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坐在檐下,看着红缨在院子里踱步。 “这么冷的天,去猎场受冻就算了,您居然还要参加狩猎。“绿眉越来越有奶母的唠叨气质。 苏甄儿端起热奶茶喝上一口,舌尖泛甜,“许久没动弹了,想一展英姿而已。”说完,苏甄儿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绿眉:“就怕您还没出帐子就被冻死了。” tel: 皇家冬狩日作为一桩盛世,每年都会举办,一般会选择金陵附近的皇家猎场进行,并邀请一些 英国公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按照传统,受邀的大臣和贵族们于狩猎场大门口集合,然后一同进入狩猎场,边行进,边打猎,活动一般长达半月到一月有余。 苏甄儿坐在马车上,听绿眉说话,“听说此次谢大人负责守护新帝安危,王爷作为先锋,负责打探路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王爷在最前头,带着鬼面军,穿着铠甲,好不威风。” 乱战三年,原本安全的皇家猎场因为年久失修,所以闯入了许多荒地野兽。为了此次冬狩顺利举行,陆麟城职责重大。 苏甄儿:“我让你打听的是荣安郡主。” 绿眉:……………… 绿眉又出去了一趟,随后撩开马车帘子进来,“姑娘,荣安郡主确实是跟太后一道出来参加冬狩了。” 被关禁闭关了一个月,可把荣安郡主给憋坏了。 一个月没见到自家孙女,太后那股子气也消了。再看荣安郡主似乎又瘦削了不少的模样,太后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疼。 “祖母,吃糕点。”豪华马车内,软垫香炉,前后隔间,足足有一个小屋子那么大。 软榻边,荣安郡主伏在太后膝边,将手里的糕点喂到太后嘴边。 太后低头轻咬一口,宠溺地看着荣安,“太甜?了,你自己吃吧。” 荣安郡主赖在太后身边,两人关系亲近,也没有什么隔夜仇,除了这次灵谷庙事件,是荣安郡主在太后这里吃到的最大的委屈。 都怪那个可恶的苏甄儿。 猎场很大,陆麟城带着鬼面军提前清理过附近野兽,将里面的危险动物剔除之后,剩下一些温顺猎物。 皇帝令人驻扎好营地,并宣布半个时辰后开始狩猎活动,谁猎得的猎物最多,还会获得奖赏。 狩猎活动自由参加,不论男女。 周莲芝这样不通骑术和箭术的女儿家自然是不参加的。 “甄甄,你要去?”周莲芝原本以为苏甄儿也不会去,没想到带着丫鬟找到她的营帐时,就见自家姐妹正在试穿新做的骑射服。 修身的黑色骑马装,搭配上灰白色的斗篷,上面的花纹古怪又好看,十分适合掩藏在覆雪的林中。 “你从前最不喜欢这样奇怪暗沉的花纹,怎么今日穿成这样?”周莲芝不解。 苏甄儿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整理髻发,让绿眉将其成长尾。 “难得新鲜罢了。” 此次参加狩猎的人很多,其中自然包括好玩的荣安郡主。 荣安郡主穿着如烈焰般的红色骑装,坐在马上,高高仰着下颚,看到骑着马匹过来的苏甄儿时,秀眉一蹙,满脸轻蔑。 黑色的骑装穿在少女身上,多了几分利落干净,可搭配上那厚重的斗篷,再被冷风一吹,苏甄儿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将门虎女的气势。 这天可真冷啊。 苏甄儿抱紧怀中的暖手炉。 狩猎时间是两个时辰,在太阳下山前回到营地,猎物最多者为胜。 “王爷,我们来比一比吧,看谁打的猎物最多。荣安郡主看到前方策马而来的陆麟城,眼睛都亮了。 陆麟城从她面前骑过,没有答话,直接来到苏甄儿面前,“要参加?” “有点兴趣。”因为太冷,所以少女整个人都蜷缩在斗篷里,头上戴着厚重的毡帽,只露出一双眼,黑乌乌地颤着眼睫,沾着一点莹白的霜。 “嗯。”男人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不要跑远,附近还有没清理干净的凶兽。尤其是南边有块梅林,里面有很多老猎人留下的陷阱。”话罢,陆麟城看她一眼。 “哦。”苏甄儿眨了眨眼,点头,问,“还能用?” “嗯。” 陆麟城驾马离开,继续巡视周边,保证冬狩顺利举行。 比赛开始,号角吹响,荣安郡主一袭红衣,热烈张扬的一马当先出冲了出去,在她身后,跟着几个护卫随身保护。 苏甄儿落在最后,在大家都走了以后,她才慢吞吞的驱动马匹往林子里去。 苏甄儿骑在马上,远远看到荣安郡主正在追赶一只兔子,她身边的护卫寸步不离。 苏甄儿摸着已经泛冷的手炉,打了一个哈欠。 这些护卫看起来不简单。 天气实在太冷,苏甄儿回去的时候冻得手脚发麻。 她窝进帐子里,一连三日没有出来。 “奴婢早不让您出去,您非得出去,您看看,又犯头疼病了吧?” 绿眉一边替苏甄儿用牛角梳刮头皮缓解疼痛,一边碎碎念。 苏甄儿闭着眼,伸出两根手指堵住耳朵。 绿眉:………… 听说这几日那位荣安郡主出尽了风头,连续三日都拔得头筹,射杀的猎物多的能堆满一座帐子。 “嘉安郡主,我家郡主今日猎得一只野鸡,特来送给你。”一宫娥手里提着一只被箭贯穿的野鸡,趾高气昂地站在帐子门口,指桑骂槐,“这野鸡就是野鸡,再怎么装点,也变不成凤凰。” “姑娘………………”绿眉听到此话,气得不行,当即便要冲出去干架,被苏甄儿拦住。 “多谢你家郡主好意。”苏甄儿的声音从床帐内传出来,“绿眉,炖了吧。” 绿眉一跺脚,气呼呼的一把抢过那野鸡,甩了宫娥一身血印子。 “你”那宫娥气急,低头看向自己裙子。 苏甄儿又招绿眉进来,“先去帮我把这东西交给………………” 那宫娥还没走,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下意识将头探了过去。 帐子猛地一把被人揭开,绿眉从里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看到那宫娥,气冲冲道:“你怎么还没走?“ 宫娥骂骂咧咧去了,等绿眉走远,又悄悄跟上,看到绿眉将手中锦盒交给一个男子,登时精神大震,立刻回到营帐内向荣安郡主禀告。 “你说,她的丫鬟替她私会男人?”荣安郡主激动的一下从软榻上坐起来。 “是啊,奴婢亲眼所见。” “你瞧见那男人是谁了吗?” “天色太黑了,奴婢没看到。” “蠢货!” “郡主别急,奴婢去替您盯着,这苏甄儿定然会忍不住再次露出马脚的。” 距离回金陵的日子只剩下几日,苏甄儿终于再次慢吞吞的从帐子里出来了。 金陵难得见雪,薄雪落了三日,在帐子上覆了薄薄一层,地面上湿漉漉地沾着雪渍,远远望见前面的林子,也是白茫茫一片。 “天气真冷。”苏甄儿穿戴完毕,戴着皮质手套,将红缨牵出来。 今日是最后一场狩猎,今次完毕之后,这次冬狩便会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苏甄儿跺了跺脚,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些,然后慢吞吞地爬上马。 那边荣安郡主并未跟前几次一般意气风发的早早领着护卫冲入林中,反而是骑在马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苏甄儿垂眸,拨弄了一下头上毡帽。 “冷吗?”一道声音从旁响起,苏甄儿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陆麟城。 半月未见,男人一袭黑袍大氅,端坐烈马之上,垂眸望她,“周边凶兽太多,没有得空来看你。” “王爷职责所在,我自然理解。”苏甄儿微笑回答。 陆麟城盯着她,少女双眸被风吹得微红,她将胭脂抹在眼下,更添楚楚可怜之态。 “路滑,当心。”话罢,陆麟城从她身侧纵马而过。 陆麟城骑马远去,苏甄儿握着弩机安静待了一会儿后,带着红缨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荣安郡主立刻跟上。 跟出一段路,她发现自己身后那几个护卫实在是太碍事了。 “别跟着本郡主!” “可是”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被荣安郡主远远跟着的苏甄儿突然纵马快骑起来,荣安郡主立刻纵马跟上,并厉声呵止身后的护卫,避免他们人太多,动静太大,让苏甄儿发现。 猎场很大,除了被陆麟城清理出来的那块地方之外,还有几处荒僻之地。 苏甄儿纵马来到附近一处梅林附近。 她将手炉塞进侧边的包袱里,然后轻轻拍了拍马儿的头,随后一夹马腹,迎着寒风冲入梅林中。 今日难得遇到能撒欢的时候,红缨越跑越快,几乎跑出残影,根本不管它主人的死活。 “慢点……………”苏甄儿艰难发声。 红缨听到主人的呼唤,终于是给了一点面子。 红缨的速度慢了下来,苏甄儿大口喘气,冷气进入肺管子,呛得她直咳嗽。 ““ 苏甄儿缓了缓,拉紧缰绳,面部被冷风吹得僵冷。 冬日梅花含苞绽放,花瓣上缀一点细细素雪,蜿蜒山路,偌大梅林,荣安郡主把人跟丢了。 去哪了? 荣安郡主四处张望。 四周林内寂静无比,只余风声潇潇。 苏甄儿远远立在山坡上,从厚重的斗篷内取出自己的弓箭。 风声从耳畔掠过,苏甄儿搭着弓箭的手被吹得僵硬。 她安静伫立,身下的红缨也跟着安静下来。 梅林中,荣安郡主火红色的身影如此醒目。 箭尖精准地瞄准荣安郡主咽喉处,苏甄儿的表情变得极冷。 这个距离的话……………应该可以。 下一刻,梅林内,荣安郡主不慎一脚踏空,伴随着一声尖叫,摔进陷阱之中。 苏甄儿缓慢松了指尖,微微上抬,箭射入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空白雪地上。 好吧,她的力气还是差一些。 不过本来也不准备用箭,免得留下证据。 “听说荣安郡主不小心闯入了荒地,摔断了腿不说,最重要的是,毁了容貌。” 贵女们窃窃私语的从苏甄儿的帐子外路过。 绿眉端了热姜汤过来,细心的喂苏甄儿服下。 冻了一日,苏甄儿在帐子里缓和了半天才将身子暖过来。她裹着被褥靠在床沿边,喉咙被姜汤辣得嘶哑,脸上却浮出红晕来。 坏消息,没死。 好消息,毁了容貌。 倒是意外之喜。 荣安郡主是太后的心肝宝贝,心肝宝贝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后当然要彻查。 “那是一块荒地,里面都是老猎人设下的陷阱,臣已经告知过众人,不可进入。” 陆麟城站在太后帐中,面色平静。 “我的荣安不止断了腿,还毁了容貌!太医说那条会伴随她一辈子!”太后用力拍着身侧桌案,仪态全失,“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太后,朕觉得此事也不能全怪北辰王”玄祈起身,想为陆麟城说句公道话,就听隔着一层帘子,里面传来荣安郡主撕心裂肺的怒骂声,“苏甄儿,都怪她,都怪她!” 太后起身,疾步走入帘内,柔声安抚荣安郡主。 “祖母,是苏甄儿,是她害的孙女我看到她进了梅林要跟一个男人私会……………” 太后看着那条几乎划破荣安郡主整张左脸的伤口,心疼的不停掉眼泪。 “祖母,你帮我杀了苏甄儿,你替我杀了她!” “好好,祖母帮你,祖母帮你” 太后话未说完,那边帘子突然被人一把扯落。 荣安郡主看到攥着帘子,满脸阴鸷出现在帘后的陆麟城,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躲进了被子里。 “啊啊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陆麟城抬头,直视太后,“此事,与臣的未婚妻无关。是臣的过失,臣甘愿受罚。” 五十军棍。 苏甄儿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陆麟城已经被打完了。 分明是荣安郡主自己走进的梅林,分明陆麟城已经告诫过众人不可私自进入梅林。 此事,应当与他无关才是。 就算荣安郡主要找人算账,也只会找她,毕竟她是循着她“私会男人”的踪迹才出的事。 苏甄儿已经想好脱身之法,荣安郡主没有她私会的证据,她只要说是自己想狩猎,走错了路就行。 谁知道这位荣安郡主臆想她是去跟男人私会,自己掉进了陷阱里。 毕竟这位荣安郡主对北辰王的痴恋全城皆知,这样的说辞,没有人会不相信。 如此,就算太后想罚她,也师出无名。可苏甄儿低估了太后对荣安郡主的宠爱,也低估了她身为一国太后,是非不分的偏袒和对权利的滥用。 太后不敢杀陆麟城。 可未必不敢杀她。 陆麟城替她扛下了太后的怒气。 “他怎么样了?”苏甄儿急切询问过来告知她这个消息的周莲芝。 “谢大人说,北辰王皮糙肉厚的,五十军棍是打不死他的。” 真要打死了那还了得,她还没嫁呢,就要变成寡妇了! 苏甄儿急匆匆下榻,去往陆麟城的营帐。 路上风雪更甚,因为荣安郡主的事,所以众人都不敢出帐子了。 一路上无人阻拦,苏甄儿顶着风雪,一路来到陆麟城的营帐外。 帐子门口有鬼面军拦着。 “我要见王爷。” 正巧谢楚安从里面出来,看到苏甄儿,笑道:“这是你们的北辰王妃,还不让路。” 如此,鬼面军这才让路。 陆麟城的帐子很简单,桌案上摆着兵书,简单的一个衣柜半开着,里面置着杂乱的衣物,一扇屏风将帐子隔成两半,男人就躺在另外一边榻上。 账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和浓郁的血腥气,味道很不好闻。 “别过来。” 苏甄儿刚想绕过屏风去看他,便听陆麟城急喊一声。 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男人低低沉吟一声,然后用力咬牙,将剩下的声音咽了回去。 苏甄儿站定在屏风边,还在门口的谢楚安吹了一声口哨。 “他伤口刚刚上好药,还没穿裤子呢。” but 苏甄儿:……………… 苏甄儿尴尬低头,这下真是站立难安了。 “我,我来看看你,我听说你” “没事,不必担心。”男人哑着嗓子安慰她。 苏甄儿咬唇,犹豫是否要坦白时,男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灵谷庙一事的幕后之人是荣安郡主。她得此报应,也算因果。” “只可惜”陆麟城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可惜什么?” “她只是毁了容貌,你却是差点丧命。” 刑部的人是饭桶,锦衣卫和鬼面军可不是。 苏甄儿早猜到陆麟城已经查到灵谷庙事件的背后之人,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堂堂北辰王为了一个区区硬塞上来的未婚妻跟太后硬扛。 因此,认为凡事都得靠自己的苏甄儿这才策划了这场梅林陷阱。 苏甄儿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帐子,突然想到那日里陆麟城特意过来提醒她梅林一事。 难道他是有意的? 不会的。 苏甄儿立刻摇头,在陆麟城心目中,她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贵女,今次荣安郡主一事也只是一个意外。 虽然他不知道内情,但却替她扛下太后怒气,无条件的相信她说的“荣安郡主臆想她与男人私会,追至梅林,自己掉入陷阱”。 还说,“她只是毁了容貌,你却是差点丧命。” 有那么一瞬间,苏甄儿甚至觉得,就算陆麟城知道这场梅林陷阱是她所设,他也会理解她。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苏甄儿清楚的知道那位北辰王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她。 人总该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即使他们即将成为最亲密的人。 可即便如此,对于陆麟城的维护,苏甄儿也并非毫无感觉。甚至因为此次连累了他,所以情不自禁做出了差点全盘托出梅林陷阱的行为。 苏甄儿低头抚摸着手中的檀香小扇。 已是冬日,这柄陆麟城送给她的小扇却一直被她带在身边。 苏甄儿摩挲着手中小扇,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眼眶悄悄泛红。 “姑娘,您怎么了?” “眼睛里进沙子了。” “沙子?”绿眉疑惑低头。 这铺满了软垫子的营帐,用厚毡封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一个通气的口,还用细纱封上了。 哪里有沙子的影子? “专门空了那么一大块梅林陷阱不收拾出来”谢楚安笑盈盈地看着陆麟城,“你怎么知道那荣安郡主会掉进去?“ 陆麟城刚刚上好药,伤口处火辣辣的疼,说话的时候还在消冷汗,“她知道该怎么做。” 谢楚安自然知道陆麟城嘴里的那个她是那位未婚妻。 “她怎么知道灵谷庙的幕后之人是荣安郡主?你们通过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知道的?”顿了顿,谢楚安托腮摇头,“她还真是知道了。“ “难道你们是梦中相通?哎,你们怎么通的?告诉我,我也跟周小姐去通通。” 远在其它帐子的周小姐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赶紧给自己添衣。 陆麟城,“滚的时候把门带上。” 谢楚安也不恼,他笑眯眯的起身,“北辰王,你这位王妃可没看起来那么普通啊。” 陆麟城,“嗯,她今天看起来也很好看。” 即使隔着厚实的屏风,他也能想象到她的美丽。 谢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