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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贵妃的沉默，昭示着她此时的无计可施。 刘尧的一言不发，则是尚且处于震撼之中。 秦丰业的不言语，是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片静默之中，元贞帝缓缓开口：“小九，你的这份心，朕很感动。” “但朕是一国之君，东陵之主，天下万民都是朕的子民，朕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忽视民意。” “你这一次，委实冲动了，不计后果的动手杀人，更是显得你的莽撞和不成熟。” “你要知道，打在儿身，痛在父心，朕罚你朕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朕不得不做这个表率。” “你要是真把朕看作你的榜样，就一定能明白，为什么朕要这样做。” 说到这里，元贞帝招招手。 他面露不忍，犹如一位不舍苛责儿子的好父亲。 他说：“鞭笞一百，送回九皇子府，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外出。” 韦贵妃面露凄色，可她无能为力。 因为她太清楚龙椅上的这位是什么德行了。 她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元贞帝移开目光，像是不忍看她。 事实上，只是不想看到那双读懂他心思得眼睛罢了。 他说：“爱妃放心，朕会给小九最好的药材帮助小九恢复伤势，等到风波过去，朕再将他放出。” 秦丰业在心底冷笑。 行刑的人早已被他收买，九殿下能不能熬过这一百鞭子还两说。 “父皇！” 刘尧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正要说什么，韦贵妃却厉喝一声：“尧儿，还不快向你父皇认错！” 韦贵妃的声音里，满是威胁。 还有隐隐裹挟着的一丝仓惶。 她看向秦丰业，隼利的目光恨不得把秦丰业给盯出一个洞！ 但是她无能为力。 只能满心凄惶地看着金吾卫气势汹汹地围上来。 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儿子提醒，以期儿子能听懂她的暗示。 倘若儿子能及时反应过来，顺着陛下的话说，全了陛下刚正不阿，大义凛然的名声。 那么兴许还能叫陛下网开一面，让金吾卫下手轻一些。 但是刘尧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这可把韦贵妃急坏了。 不等她再次提醒，金吾卫已拖着刘尧，准备前去行刑。 秦丰业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但那笑意尚且没有维持片刻，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陛下！且慢！” 韦贵妃面上一喜——是父亲。 元贞帝眼睛一眯。 紧接着，韦大人匆匆赶到殿内。 他双膝跪地，恳切陈情：“陛下！老臣要状告那秦太师陷害九殿下！” 秦丰业颤着胡子，伸手指向韦大人：“老匹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陛下面前，岂可胡言乱语？！” 韦大人没有理会秦丰业，而是再度开口：“陛下，臣有证据！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把证据呈上来。” 韦贵妃登时帮腔。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秦丰业：“秦太师，你好狠的心，竟然算计皇子，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清除障碍么？” “怪不得适才你一直主张重惩尧儿，原来根本不像嘴巴说的那么好听，是为陛下与东陵打算！” “眼下储位已定，陛下春秋鼎盛，在陛下的治理下，谁敢生出那份心思？” “反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尧儿不过是不想让父皇失望，在巡城御史的位置上稍微积极一点，竟惹你警惕，并且蓄意谋害！” “秦丰业！你可有把陛下放在眼里？可曾信任过陛下？你若信任陛下治下朝野清明，何必用这种可怕的手段，去巩固太子殿下的位置！” 不得不说，韦贵妃反应是真快。 秦丰业是文臣，也有着舌战群儒的本领。 然而在韦贵妃劈头盖脸的攻势下，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韦贵妃的话，很快就惹得元贞帝深思起来。 联想秦丰业适才的主张，他也不由得怀疑，秦丰业这是在帮太子排除异己。 秦丰业可是他最信任的人。 而他给予了秦丰业一切。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秦丰业理应站在他这边。 要是秦丰业为了太子，敢对他的儿子动手，那就是对他天大的背叛。 思及此处，他决定给韦大人机会。 他也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开口：“证据呈上来。” 秦丰业对于元贞帝的决定，没有半分吃惊。 他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不会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在陛下心底不可替代。 但同时他也很好奇，证据究竟是什么。 这时，韦大人呈上一本小册子。 元贞帝从内侍的手中接过小册子后，徐徐打开。 册子墨迹未干，可见是刚写的。 在元贞帝浏览册子的同时，韦大人开口了：“陛下，这是黄轩之的妹妹，黄萱茹的口供。” “她亲口承认，是太师府秦桑蔓指使她去挑唆庶兄黄轩之，令黄轩之前去袭击白府的马车！” “而白府马车遇袭的时候，九殿下被人引向马车，引九殿下去现场的人，正是来自秦府！” 说到这里，韦大人义愤填膺： “微臣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秦丰业帮助太子殿下排除异己所做出来的！” “他利用自己的孙女与南安侯府黄萱茹是闺中密友一事，策划了整件事！” “又因九殿下之前与白府六姑娘传出过绯闻，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九殿下色令智昏，做事不计后果！” “可九殿下分明就是尽他巡城御史的职责，要是看到有人行凶而不为所动，那岂非辜负陛下的期望？与陛下一直弘扬的仁善背道相驰？” 韦贵妃继续帮腔： “陛下，秦丰业他居心叵测！其心歹毒！策划了此事不说，还准备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意图鼓动陛下处置尧儿！” “他的心也忒狠了！且不说国祚一事不是他一介臣子可插手，就说陛下还这么年轻，他这般帮助太子排除异己，是想尽早推太子上位么？！” 韦贵妃的话，如同毒刺一般，扎进元贞帝心里。 元贞帝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对错，而是他的切身利益。 而今他转念一想，倘若秦丰业现在帮太子对付其他皇子，以后是不是就会把矛头指向他，以协助太子尽早即位？ 想到此处，元贞帝的目光，霎时钉向秦丰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