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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6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1)(2 / 2)

“哼,从前好说歹说都讳疾忌医,现下倒好,为了送夫人下狱,答应得可真是爽快。”她气得牙痒痒,按他伤口更使劲。

“再按几次。再关几天。”他肃然回应。

就这么斗争了一路,他还是坚持要将她下狱,执法如山,令行禁止。

沈钊在旁赶紧求情:“主公。实则没必要关押主母,末将觉得,此番交涉,主母居功至伟,可与过失相抵。”

吟儿眼睛一亮。正待顺水推舟给自己开脱,林阡察觉到她小心思,咳了一声,“抢人功劳,脸不脸红。”

“唉唉唉,我没有居功至伟,其实这次功劳最大的人,恰恰是沈钊将军你啊。”吟儿连忙推手,谄笑对林阡,一副“没有抢人功劳”的表情。“先前我总想,要给沈钊把妻室给安定下,才好约束他的性子……然而这次谈判,还真是多亏了沈钊这不受约束的真性情,才给盟军争了那么多面子。”她早就想赞沈钊了,现在一看人家给她说好话,就看他更顺眼,话也愈发得多。

“哪里哪里……谈判那会儿,我说的都只是大实话罢了。”沈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虽然是粗人的说法做法,却表现得极是出色——当敌人在石峡湾这里问你要听弦。那么你就是听弦的上级、听弦就是你的麾下,关键时刻,你竟具备着这种魄力。主公,可喜可贺啊。”吟儿继续笑赞。寒泽叶在旁听到也点头。

关乎石峡湾的谈判,必须带上石峡湾的主将,林阡这次安排沈钊随行,本来是想锻炼沈钊的判断力——让他跟在寒泽叶身边学习,同时也在可能出现的地盘划分的问题上提供泽叶正确的信息。没想到在林阡到场之前沈钊竟然表现出了石峡湾一把手的作风,显然如吟儿所说。可圈可点,超出意外。

“没有像从前那么过度愤慨,并且不再一味咬定听弦,确是我此行意料之外的收获。”林阡亦对沈钊刮目相看。

“人总是会长大嘛。哈哈。”沈钊听主公也夸奖,高兴地笑了起来,自然打心底里乐滋滋的。

“沈钊,我知你帮主母求情,是因觉得亏欠了她,如听弦所言,当日确实是你丢了她。不过我需告诉你一点,丢了主母,无论谁救回都于你无用;因为那次教训而改善了脾气,才是你自己的成长,也才对得起她的失踪,从此之后,按她的希冀表现得越来越好,便是对她的补偿,再也不会亏欠她任何。”林阡杜绝了某人继续拍马屁和卖人情,某人红着脸窃笑寒泽叶也心照不宣。

沈钊点头,正色说:“是。主公,先前我对辜将军,确然也过分了些。主公不妨带我去见他?我想向他道歉。”

“正好,我也顺路。”吟儿苦着脸,找人帮求情想必是无望,仔细想来她下狱是最好不过,不然又要动摇辜听弦的处置方式,好不容易才让所有人都服从……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个冷面无情的夫婿,当然也还得怪自己不缜密,于是也就不争辩什么了。

自然地,沿途她也没忘记和林阡说,听弦现在心很脆弱,极度需要他的支持鼓励:“听弦心里,应该对这一战很是悔恨,他最怕连你都将他放弃了。我既去不了了,你就和他好好地说,你们师徒两个,别又把对方给说岔。”

“放心,我有分寸。”林阡脸色凝重。

带沈钊去见听弦,不仅是让沈钊给听弦道歉,更还想用沈钊作一个榜样。

就类似于,榆中之战林阡在听弦面前刻意提起孙寄啸的懂事,一个用意。

无论作战的能力如何,沈钊和辜听弦从某种角度来看同一水平:他二人身上都存在着为将大忌。沈钊是容易急躁,辜听弦是倔强孤高,所以他们总是忽略和同僚的关系,动辄就指责问罪或是看低不屑。他俩所犯的错,归根结底竟还是一样的。

“要记得很多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吟儿对听弦提及的三点有关责任感里,这一点其实最重要。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不能只是一个人往前冲独自建功立业——任何时候,都还有你的搭档在,必须考虑到,也可能会依赖到……所以,也不只是由哪一个人来承担风险和罪责。你的搭档,就算战力比你低,却有可能比你成熟!资历比你浅。却可能比你稳重!

谈判维护时骤生的保护念头,令沈钊清晰认识到这一点,“不该一味怪责听弦”。诚然为将之道,沈钊日后还需要继续摸索;

而辜听弦呢?事实上他也并不是孤高到目空一切的。守卫榆中的那些日子,据林阡所知他正和孙寄啸改善关系、正对石硅和郝定也慢慢改观,然而纵然如此,他还是不能和所有同僚都融洽,特别是给他意见和指责的……放大他人的指责。不肯虚心接受意见;只与熟悉的人们友善,而故意看低不喜的那些……这些缺点堪称顽疾,不知下狱思过能有几许改变。

实则,现下听弦与沈钊这么一对比,就是少了对林阡的一句认错,“不该忘记对沈钊会有连累。”就是少了这句话所代表的:辜听弦和沈钊一样,对责任感已经顿悟——这顿悟,他必须通过与沈钊互相道歉让林阡清楚地得到。

寂静黑暗的监牢深处,昏黄的灯光,利剑般刺入。

隔着铁栏。老远就可以看到那个素日倔强的男人,辜听弦,如今虽然身体是安静的,迎接他们的面容却刚硬如昨。

这刚硬,随着距离的由远及近,愈发分明,尤其当见到沈钊之后——当日领衔兴师问罪、差点要了辜听弦的命现在还令之不见天日的人正是沈钊……

是以在打开牢门后辜听弦身都未起,便冷笑直接冲着沈钊喝问:“沈钊,是来取我性命的?按罪当诛,千刀万剐也不解恨?!”苍白的脸色。凝练着凶狠。

“听弦,不是那样的!不是!”沈钊挠头,心急如焚,赶紧解释。“我当时是气头上,言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上回你说得对,救主母回来,全靠你帮我,算我沈钊欠你一顿酒!哈哈哈!”

辜听弦冷哼一声。没有立即回应沈钊的话,眼神却坚毅地写满了拒绝、排斥和不原谅。数日不见,他消瘦不少,脸颊削了、胡子密了、唯独眼眸还明亮得仿佛一眼能将人洞彻,如此,五官反倒更加鲜明,鲜明得反衬了他的决绝脾气。

林阡带沈钊来见听弦,本来是因为沈钊的进步可喜,而对闭门思过了这么久、还经过吟儿提点的辜听弦抱有非常大的期待——如果沈钊还没开口听弦就已经说出了顿悟……为什么不可能?但可惜听弦冷笑对沈钊时尽是挑衅,说明听弦主动认错没指望,所以林阡那么高的期望达不到——那就只能发挥沈钊的榜样作用了,倒也符合本意。

当然,辜听弦对沈钊有敌意林阡是可以原谅的,那是相互之间不理解导致的宿怨,他受了这么多苦也允许他宣泄,但此刻沈钊已经道歉两人原该化干戈为玉帛,何以看听弦的言行仍然不善?于是林阡带着试探,开口以主公身份问道:“辜听弦,沈钊已向你认了错,你闭门思过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想对他说?”

“……没有!”出乎意料地,辜听弦因这句脸色一变,似是经过了好一番挣扎,久矣,惨白的神色更加凶狠,咬紧牙关坚持不松口,“石峡湾之败非我之过,沈钊他自己才是罪首!”惨白得更加孤独,凶狠得更加高傲。

林阡相信吟儿的判断,鼓励和支持都想等在辜听弦和沈钊握手言和之后,加之难得沈钊他想通了先提出来道歉,完全可以给听弦引导和台阶,然而事已至此真是看不到一点吟儿所说的辜听弦完全吸取了教训——

是的我承认你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也觉得你心里确实是愧疚的、你认清了缺失只不过欠一句话的交代,但你必须给我看见你真的有所学会有所改善、你道歉的话虽还没说但你态度是正确的所以那些都不是我的臆测……然而,你从此战中应该学会的,不只是“切忌心存侥幸”和“为战公私分明”,最重要的一点恰恰是“认清战友的价值”,连可以立刻改正的这一点你都没让我看到,连很容易表现的态度你都没有,那么吸取在哪里、认清在哪里、甚至愧疚在哪里,那么吟儿和我对你的期许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期望,如从山顶跌入谷底。

当日下令将他收押,林阡对他到底愧不愧疚反没反省都持保留意见,之所以打出那一巴掌,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对沈钊等人的出言不逊,也就是“认清战友价值”这至关重要的一方面。现在,尽管有吟儿作保,尽管林阡也宁愿相信他良心是好的,但他到这份上还是不肯给战友任何通融,真的连责任感最基本的因素都没有——即便他是嘴硬心软,心软也没用,只要嘴硬他都没认清、学会和改善任何,因为他,毫无战友意识!

不错,毫无战友意识。在这种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调解的场合还嘴硬不肯让步,这分明是有内在值得分析的原因的。这种嘴硬,首先排除他是明知道师父想要他道歉认错还一如既往叛逆,再叛逆,正常的辜听弦都没出格到那份上,为叛逆而叛逆不分场合不讲道理。那么辜听弦为什么还要嘴硬?显然只会和嘴硬的受体沈钊有关——这说明辜听弦潜意识是把沈钊当敌人看的!

试想,这场合已经暗示互相道歉,对方也已低声下气友好,你若是记得对方是战友,即便不想道歉失了面子,也可以委婉地绕过,哪里会把过错继续往对方身上推?对战友,就算你不微笑、不低头、不让步,以维持你的性格和态度,你也不会去伤害他、反咬他、不放过他。除了敌人,还会有谁需要令你这么迫切地、以打击对方的方式来维护尊严!?

这样一个把战友当敌人的辜听弦,林阡如何还指望他为将,如何还能学会责任感,如何还会有前途?!这就是为什么只要嘴硬他都根本没认清吸取和改善,长不大的孩子,幼稚到死都没发现,自己错在哪里。

还有一种更严重的可能性是,他非但战友没认清,公私也还是不分明,责任感他不仅仅是欠缺一点——他牢记沈钊和他的私人恩怨,他不仅把沈钊当敌人还把沈钊当仇人!所以他哪里嘴硬心软了,这嘴硬分明对应着心硬,他根本明知故犯、知错不改,他打击沈钊是为了满足快感,他无暇也不肯正视责任!他,就怕他连良心都没了——林阡撞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情况,他和吟儿猜想的那些全都是臆测!

别说没吸取教训了,他连愧疚都被私怨给吞了!第一种可能性已经令林阡失望,第二种几乎教他绝望!

不肯承认应承认的错,不承担反倒全然推卸;哪里看得出你有半点悔恨,别跟我扯你是悔恨过了头神智模糊了,你分明是被怨气冲昏了头理智抛弃了;少再怪谁不提示你,吟儿早已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你还是不懂只怕是故意不懂,你只是不肯对你的“仇敌”释怀;说什么怕我对你放弃?你这副样子我捞得了你?!

林阡真的没想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还不如一个资质寻常的沈钊,情之所至,一口气冲到心肺差点没能抑制,一掌拍在那铁栏之上才能发泄,“辜听弦,教我对你,还有什么好说,宁没天下之理,以护一己之过!别说为将,就连做人,都不够资格!”

瞬间而已,他带来劝和的沈钊竟直接从引导变成了考验,而听弦令他失望地没能通过这简简单单的考验!

岂止长不大,根本惯坏了。岂止不能为将,根本连做人都有问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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