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他睡在床的左侧,扫了眼季明舒侧得趣÷阁挺的薄瘦背脊,无声一哂。

没一会儿,他掀被起床。

季明舒听到脚步声从床的另一边渐趋渐近,立马闭上了眼,只是睫毛还不听控制地上下颤动。

很快,脚步声逼至近前,她没由来地屏住呼吸,短短一瞬,脑海中便模拟了好几种不输气势的对呛。

五秒。

十秒。

三十秒。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直到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季明舒才反应过来——岑森根本就懒得揭穿她在假睡。

不知怎地,她心里升起一股闷气,睁眼盯着浴室方向看了几秒,忽然掀开被子,撒气似的重重靠在床头。

余光瞥见岑森那边的柜子上放了沓资料,她倾身,费力往前伸手,够了半天才勉强够上。

《君逸集团设计师酒店开发企划书》。

季明舒原本只是单纯扯来撒撒气,可看到封皮标题,眼神不自觉有了变化。

岑森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季明舒靠在床头认真翻阅资料。

她的睡裙被折腾一夜,不规矩地向上翻折着,双腿舒展交叠,显得又长又直,还白得晃眼。

季明舒注意到他的响动,眼睛却还不舍得从资料上移开,只边看边问:“君逸要建设计师酒店?”

岑森“嗯”了声,稍稍抬起下颌,扣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季明舒没再说话,继续翻页。

她是季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虽然父母早亡,但姑伯长辈对她都是出了名的千宠万爱。大学毕业后嫁入岑家,过得更是高枕无忧顺心遂意。

她的日常就是受邀参加各类party,没事儿打个飞的满世界度假,人生轻松模式下人人称羡。

大概也没人记得,她其实是萨凡纳室设专业的高材生,不是大脑当摆设只会买买买的草包花瓶。

“我记得你以前是在萨凡纳念室内设计,有兴趣?”岑森忽然问。

季明舒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压根就没想到这塑料老公还记得这事儿。

好半晌,季明舒才回过神来。她悄悄掩住正合心意的窃喜,在脑海中酝酿拿乔的说辞。就像是小公主屈尊降贵般,赏他一个脸面。

可没等公主殿下亲开金口,岑森又说:“过段时间酒店落成,我让人带你过去提前参观。”

……?

“参观?”

“难不成你还打算参与设计?”他想都没想,“不行,酒店不是给你练手的地方。”

季明舒忍不住说:“昨天的晚宴现场就是我设计的。”

岑森顿了顿,回头看她,“原来是你设计的。”

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

季明舒:“你什么意思?”

“就是更不能让你参与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戴好腕表,半垂下眼,了然定音。

季明舒本来就有点心虚,听到这话,耳根泛红,人也瞬间就坐得趣÷阁直。

“其实昨晚不是我的真实水准!”

她声音一下扬了八个度,精准示范了什么叫做没理只能声高。

岑森要笑不笑的,眉峰很轻地挑了下,耐心等她解释。

这事说来话长,其实昨天的晚宴早早就定下了“圆桌派”的主题,与十年前的《零度》创刊号遥相呼应。

可季明舒这边刚刚画好图纸,集团总部和赞助商那边突然产生分歧,经费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时尚最不能缺的就是经费,《零度》这边不肯简办,集团总部又不愿多拨费用,扯皮将近一周,双方才勉强达成一致,将创刊十周年的时尚晚宴和原定于下一季度的慈善晚宴合在一起,提前举办。

和慈善晚宴合办,再玩弄什么概念和主题显然不太合适,这便意味着先前的晚宴现场设计方案需要全盘推翻。

季明舒最厌变故,架子大脾气臭,上一次出手还是两年前为ChrisChou首参米兰时装周做早春秀场设计,这回若非卖谷开阳面子,她根本就不会搭理《零度》,临了他们居然还提出全盘推翻设计稿,她听到这事儿就完全没在客气地直接撂了主编电话。

季明舒的本意是甩手走人,谁爱干谁干,但没经住好闺蜜谷开阳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心软,重新做了方案。

只不过时间紧迫,又要重头再来,新方案多少有点敷衍的意思,也不如之前上心。最终呈现出来的现场中规中矩,档次不缺,但毫无辨识度。

季明舒自己对昨夜的现场也不满意,但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自己也不占理,嘴唇张合几次,什么都没说出来,就丧气地跪坐在床上。

岑森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见她没说出朵花儿,也并不意外,只目光淡了淡,“跪我有什么用,你不如三拜九叩跪去布达拉宫,也许还能感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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