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生女(1 / 2)

就算汉王妃脸皮可能比较厚吧,除夕夜得了这么老大一场没趣,肯定也不会出来活动了。孙玉女这时候恢复活跃也算是正当其时――不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各藩王妃,现在谁也不会拿从前的事儿来说什么了,甚至于根本都不会表现得还有从前的事一样。人家也不傻,皇爷刚拿这事发过火呢,万一自己再旧事重提,又被皇爷知道了,一壶毒酒送来的时候,可没有太子、太子妃为她们求情了。

非但不会旧事重提,现在对太孙宫的女人,各路神仙也肯定是都特别客气的,孙玉女虽然也抱怨着进内宫应酬要处处小心,但却也没有提到什么在内宫里受的委屈。她开玩笑地和徐循说,“咱们俩这是轮着躲懒了,我好了,你就病了――其实你也没必要病,这一阵子进宫,只有彩头得的。”

徐循要那些彩头干嘛啊,她身处深宫内院,除了按季节给底下人发点赏钱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支出了。每一季反正各种生活配额都给她送来,御用之物怎么也比外头的脂粉质量要好很多,她根本都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至于首饰,她属于那种一支金簪可以戴一个月的人,现有的已经挺够戴的了。

至于别的夸奖啊,体面什么的,小徐婕妤现在也是避之惟恐不及,她觉得这宫里人精太多了,自己这点草料别说卖弄了,只怕连平均线都没到,谁知道这些人的夸奖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意图呢?宁可少受点夸奖了,她也情愿在太孙宫里躲清静。

“我都得了一个多月的彩头了。”她就和孙玉女推诿,“现在也该轮你出去拿表礼啦,否则,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藩王妃们。”

孙玉女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用手指头顶着她的额角,半是埋怨、半是疼爱地道,“你这个躲懒的小丫头,就只会差遣我罢了,宫里的事,你也是丝毫不曾多管。怎么我没来的时候,你就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呢?”

太子妃那边虽然没发话,但现在太孙宫里已经住进了三个主子,中官和宫女也是进驻不少了,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没个管事的的确不可行。太孙生活里那总是有很多琐事需要一个人来处理的,这个人在孙玉女病着的时候,是太孙的大伴王瑾。可王瑾毕竟是中官啊,中官管家,是不太合适……再说,王瑾也是有正职的,身为太孙的大伴,这个伴字他要执行好,起码进进出出都要尽量跟随才是正理不是?所以等孙玉女好起来以后,也没有谁吩咐什么,反正无形间宫里有人有事就都跑延春宫去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望吧,徐循也不知道孙玉女对此是做什么想法,反正她是乐得有人来管理她――其实,孙玉女的能力也的确不错,偌大一个太孙宫,里外上百人,每天都有些新鲜事儿的,这些事也难为她都能处理得恰到好处,到目前为止也是什么败兴的事儿都没有出。

“我哪比得上你啊。”徐循为自己叫苦,“能者多劳嘛,我从前可没有管过家,你没来的时候,太孙宫里的事都是司礼监的大人们帮着办的,我就是个人肉幌子。”

孙玉女也懒得和她较真了,坐到徐循身边,“正月里不能动针线――我看你平时也不大爱动针线,你成天躺在屋子里都做什么啊?”

本朝宫廷,是很鼓励宫眷们得闲无事裁制衣物的,甚至于说是鼓励她们去制军衣,这一方面是一种表态和模范作用,还有一方面就是给她们找点事做。不过这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多,除非真的穷极无聊,不然谁也不会去惦记边疆的战事。

“看百~万\小!说,下下棋,打打双陆呗。”徐循邀请孙玉女,“你也来打一盘?”

两个小姑娘就盘腿对坐在炕头打起了双陆,孙玉女爱打,但是打得没徐循好,屡败屡战也是不亦乐乎。她还好奇地问徐循呢,“我看你,双陆也打得好,棋也下得不错,你这全都是自学成才呀?”

“嬷嬷教的呀。”徐循说,“怎么,难道你没学过这个?”

现在,要再假装从前的事没有发生过,那也有点矫情了。孙玉女看了徐循一眼,又垂下头去望棋盘,声音倒还是轻快的,“没顾着学这个,教的全都是旁的东西。”

“哦?什么旁的东西啊?”徐循也好奇起来了。

“先认字呀。”孙玉女扳着手指给徐循说,“认字完了开蒙读书,四书全读了一遍,要能背诵的,五经也要通读泛解,然后是十三经,历代史书,就这都才只是开始呢。仁孝皇后是能自己著书立说的‘女诸生’,后人们也不能辱没了这份道统。光是读书就占了大半时间,还要学做女红,学宫规礼仪,学内宫的规章制度,得了闲看看诗词话本也就是一天了……累人得很呢。”

徐循等妃嫔,别说什么十三经了,四书五经都没教全,在选秀上也就是给教了一些女内训之类的,入选后的培训里,多数也以《女诫》《女训》为主。妾和正妻之间的区别,已是一目了然。

别说汉王妃了,其实就是徐循听了,都有点为孙玉女不平衡,受了十年的教育,结果zuihou被太孙妃这个文化课表现实在一般的秀女给取代了正妃的位置,这事要是落在她徐循身上,她也不会轻易就这么度过去的――她不知不觉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说了。

孙玉女倒是和没事人一样,还倒过来央求徐循,“这个双陆我老是打不好,总觉得靠运气多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掷骰子手法不对,出来点数总不大的,就是偶然有了大点数,也没法多拿几枚筹码。你教教我呀。”

这也没什么不能教的,徐循爽快地指点孙玉女,“打双陆其实不是看一把点数的……”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两个小姑娘头并着头拨弄着棋子,宫里的年节虽然铺张奢靡热闹到了极点,但真正属于节日的悠闲真趣,也莫过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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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上元节,自然也要比往年更热闹了十二分,上元节在宫里可视作是年的结束,上元节之后,藩王们就要陆续回京了,虽说还未开始正常的朝会,但内阁基本也都要开始上值,皇爷开始工作,连带着太孙等人也就都不得清闲了。因此,今年的上元节办得是特别铺张,虽说北方冬天,应季花朵除了梅花就没有别的了,但照旧还是有许多暖房里培育出来的盆栽花束,被送到了各主子屋中摆放,宫嫔们鬓边多了刚剪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鲜花不说,就连太液池边上一溜的树上都被绑了假花,一眼望去,也是花木扶疏极为美丽。

徐循虽然‘病’着,但也是要参与上元节活动的,一大早起来,她屋里就多了盆娇艳欲滴的芍药花,徐循看了还惊奇呢,“芍药也能盆栽?我是真不知道。”

芍药、牡丹,都是根系很深的花束,不但盆栽难,这种反季开花更是难上加难,除了宫里以外,外头根本就没有这种jishu,就是花费千金,也无法在冬日里佩戴上一朵鲜芍药。其实,就是在宫里,这也是稀罕物事,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去年上元节,徐循就只得了应季的梅花佩戴。

冬日见到鲜花,大家都有几分喜欢的,凑上来啧啧赞叹了一番,孙嬷嬷拿了花剪比划了半天,才选中了一朵开得正haode花儿,她说,“这倒是犯难了,我给您选的是一件天水碧的衣裳,可这花儿是粉色的,恐怕颜色冲犯了不好看,还是要穿一样红色的才显得好。”

赴宴是晚上的事儿,因为上元节的礼仪成分比较淡了,所以不必穿着礼服过去,可以自由地选择穿着,这和年节又不一样了。徐循看了下那朵花,说,“那就赶着把补子拆下来重新缝吧?”

灯节嘛,肯定都要上灯景补子的,别看就是这巴掌大的一块布料,其实非常费料费工,应各节气的补子也就只有一两张而已,所以只能是选了哪一件给缝上去,不用了拆下来另行储藏。孙嬷嬷前几天就选定了天水碧的裙子,早已经是把补子给缝好了,这时也没有办法,只好重新拆下来再缝。徐循拿起来补子欣赏了一下,也不禁道,“真是辉煌灿烂的,用的线和料,我看外头人恐怕都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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