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也必有大乱,尤其是长安地动的消息传来,洛阳从高层贵族到普通百姓几乎每个人嘴里都有一条有关长安的消息,好一点的比如圣人在地动时光芒四射笼罩了整个皇城,让皇城安全无虞;坏一点的就说现在长安满目疮痍、已化成一片废墟了。

这些消息让姜微听得囧囧有神,她现在几乎是天天都能接到京城的来信,赵恒往往是都没有收到自己回信,新的信件就已经发出来了,她怎么不知龗道长安已经毁了呢?甚至还有谣言说长安地震了,过几天洛阳也会地震,太后和皇后早就离开洛阳了。

姜长晖和姜微听到这种消息同时蹙眉,姜微沉吟了一会对姜长晖提议:“阿姑,我们洛水堤岸散散心吧。”

姜长晖略一沉吟就知龗道了侄女的想法,她微笑道:“都闷了这么久了,出龗去走走也好。”外面谣言那么多,难免会人心惶惶,她们去堤岸露个面也算安定人心吧,长安有了地动、洛阳不能再乱了,否则粮道断了大秦就麻烦了。

太后和皇后要去堤岸散心这可不是小事,纪王忙了好些天刚回家补睡了一觉,醒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略带几分睡衣,这下不翼而飞了,“去堤岸散心?”纪王靠在床榻上问,林孺人伺候他漱口净面。

“是的,行宫传来的消息说太后和皇后想去洛河畔赏景。”纪王的内侍道,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谁不知龗道太后一向不喜欢出行,以前腿没受伤的时候就没见她出过行宫。

纪王略一沉吟,“你去安排下,一会我就过去。”

内侍应声而下。

林孺人心疼道:“郎君你才休息这么一会又要去忙公务了吗?”

纪王笑而不语。

“这些天可真是吓坏我了。”林孺人偎依到了他的怀里糯糯道:“郎君不在的时候我都哭过好几场了。”

纪王低头看着爱妾,果然眼睛还有点肿,以她的个性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哭?可她却没哭,只想着要跟长安联系上,还吩咐去做了这么多事,纪王手温柔的摩挲着爱妾的发丝,果然赝品就是赝品,怎么装都不是真的。

“郎君你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洛阳真有什么地动了,我们就快点逃吧?”林孺人是真担心她跟郎君的安危。

“放心吧,洛阳不会有事的。”纪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时辰也差不多了,该处理公务了。

林孺人知龗道纪王的脾气,这时可不敢耍小性子,乖乖的替他换上衣服伺候他进过朝食后出门。

姜微和姜长晖这次出行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很多人等她们到了河边水榭,由禁军把水榭围起来后才知龗道原来是太后和皇后出行了,洛阳城的百姓努力的踮着脚想看清行障里太后和皇后的身影,奈何行障支撑的稍高,众人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但即便是这样大家也觉得满足了,毕竟皇后和太后可比皇帝更少见,姜太后来洛阳也不止一两年了,每次都只见她的车驾,从来不见她在外面露过面。

“跟以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姜长晖坐在窗边看着河景,眼前的景色跟二十年重叠。

“阿姑是说你当年随先帝来行宫时候的事吗?”姜微问。

“是啊,这水跟景色都没有变,人却都变了。”姜长晖看着依然流动不喜的洛河神色有些恍惚,她那时来洛阳的时候还没有跟赵旻成婚,赵旻和安清还是一对,可眼下赵旻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任何知觉,安清则被关在小院中生不如死。

“怎么会呢?阿姑那时候看到的水早流道海里去了,这堤岸旁的树也不知龗道重新栽种过了多少回,也就阿姑一直没变。”姜微笑着说。

“你呀!”姜长晖点了点侄女的额头。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人同时寻声往来人望去,她们出行大部分都会回避,唯一的例外就是有紧急情况,来者骑马疾驰而过,因事先撒了水都也没有扬起灰尘,姜长晖和姜微同时看清了来人穿戴真是折冲府的探子,她们脸色同时凝重了起来,又同时扭头看往某个方向,一道青烟从空中袅袅升起。

烽烟!姜微和姜长晖同时脸色大变,是有流寇攻城?

看到烽烟的不止姜微和姜长晖,连前来看热闹的人都看到了,无数人慌乱了起来,侍从们立刻上前道:“太后、皇后请立刻回宫。”

姜长晖摇头,指着慌乱的百姓道:“你们去疏导众人安全离开,不要让人踩踏拥挤,我们等大家走后再走。”

“谨诺。”侍从应声而下。

姜微眉头紧皱,怎么会突然点起烽烟,是谁来入侵?流寇?

纪王刚出家门就看到了里点起的烽烟,他立刻翻身上马往城中疾驰而过一路冲到城门口,“怎么回事?为何点起烽烟?”

“回大王,我们派出龗去的探子来报,说是一行约有五名左右的骑兵正往洛阳疾驰而来,他们说据判断后面应该还有万人左右。”折冲府的左果毅都尉拱手对纪王回报道,守城是折冲府的事,他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让人点上烽烟。

“军情属实?来者何人?可是流寇?”纪王问。

“来者身份尚不清楚,但那五百骑兵身着我们折冲府盔甲,要不是兄弟们上前问询时被他们扣了几个人下来,另一人要逃又被射杀的话,我们现在也接不到消息。”左果毅都尉道,他是赵远的心腹近卫,赵远亲自护送粮草入京就把他留在了洛阳。

纪王脸色铁青,“这些反贼从何处而来?”

“看着是从南面过来的。”左果毅都尉说。

“南面——南面——”纪王思忖着来人到底适合身份,怎么会有折冲府的军士,莫非是均阳县公?

“大王,贼子马上就要来了,还请你下令让某家出城迎战!”瓮声瓮气的响起,一名全副盔甲的铁塔般的汉子站在了纪王面前请战,手里还提着两个大铁锤。

纪王略一沉吟,“右果毅都尉你且带百人先去试探下来者虚实。”

“谨诺!”右果毅都尉红着脸领着一队人骑马冲出城外。

纪王转而向左果毅都尉道,“某不通兵事,左都尉久经沙场,还要仰仗左都尉多多指点。”

“大王过奖,某家一定誓死护卫洛阳。”左都尉恭敬的拱手,转身吩咐城墙上的军士道:“弩弓手准备掩护!”

城楼下城门吱呀呀的打开,右都尉骑马为首骑马提着流星锤冲过吊桥、护城河,直往外城墙骑出,他身后跟着数百人的骑兵,这些都是赵远手下的精兵,一个个养的膘肥马壮,以前还时常跟着赵远出龗去扫流寇,这几年赵远一心守着姜长晖寸步不离,这些人早憋了一口气,见有敌军入侵一个个的红了眼的杀了出龗去,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闻到血腥味了。

这时主薄气喘吁吁冲了过来,“大王不好了,有人想要出城!”

纪王面色一冷,“是谁?”

那主薄喏喏的不敢说话,赵远顿悟怕跟自己脱离不了关系,“说吧,恕你无罪。”

“是林六郎。”主薄小声道。

“林六郎?哪家林六郎?”纪王脑海里一时翻不出哪个林家六郎,就他认识的林姓官员有好几家。

主薄傻眼,不是说林孺人是纪王最宠爱的小妾吗?这么卑微的出生还能在入府一年内得了孺人的名分,就是纪王妃都要暂避锋芒,怎么纪王连林孺人的弟弟都不知龗道?

还是纪王身边的内侍小声提醒纪王道,他太清楚大王为何这么喜欢林孺人了,只是眼下本尊都来了,大王怎么可能再去一个赝品?而且还是一个劣质的赝品。

纪王眉眼都不抬,“传我命令,严禁百姓在街上行走,凡有趁火打劫者、动乱军心者,杀无赦!”

主薄肃然应声,连忙赶去闹事的城墙。

洛阳共有十多个城墙,平时都敞开任四面八方来客入城的,可眼下烽烟一起,守城的军士们立刻遣散民众关上各处城门,那些就在城门口的人有些拔腿就往城外跑,有敌军攻城留在城里不是找死吗?也有人往里面跑的,他们是急着回去见自己的亲人,让亲人别出门。等城墙刚关上不久,就有不少带家携口的人走到了城门前要求开城门离开。

战时若无主将命令,谁敢私自开城门就是死罪!没有那个军士愿意冒险。但是洛阳自太祖起就是大秦除了长安以外的第二大城,不乏达官显贵,随便有一个甩出家中的亲戚就是京城职位高得吓死人的大官,这些的人的豪仆领着小卒的衣领,喷着口水让他们把城门打开,否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其中一家闹得最厉害的正是号称纪王小舅子的林六郎。

城门口的小卒一面低头赔罪,一面心中腹诽,纪王妃明明是王家的女郎,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林家?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哒哒——”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敌踪初现,城中百姓立刻归家,不得在街上行走,乱我军心者杀无赦!”来者一身足以让人闪瞎眼的明光甲证明了他们的身份,正是当今圣上贴身近卫虎豹营军士!

不少有眼界的人开始悄悄的往后面退了,虎豹营是皇帝最心腹的近卫队,也是大秦唯一可以跟安西陌刀兵相媲美的精军,离开虎豹营一出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即便是全军覆没。这样的精军战绩足以傲视整个大秦,但同时他们也是最骄傲不讲理的军队,即便当年外戚安家权势喧嚣到了极致,也曾在虎豹营身上吃过苦头,据说都搭上人命了,都没让先帝动虎豹营一根毫毛,这时候跟虎豹营对上,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眼下有数万名精兵攻城,我城中不过区区一个折冲府千名将士,何以跟数万精兵对阵?还不如放我们出城自寻出路!”一尖锐的声音说出了让众人哗然的消息。

原本就骚动不安的人群听到这消息更慌乱不堪了,不少人冲到了城门口不停的拍打着城墙、哭喊着要离开。

唐贲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你是谁!”他目光阴鸷的望着说话的那名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身着锦衣、脸色苍白、举止失仪,不是世家子,他立刻下了判断,但为何对军情如此清楚?

“我乃纪王大舅子林——”那少年挺胸刚想介绍自己的身份。

“嗖——”一支利箭划破空气射入少年喉咙,少年感觉喉咙口剧痛,他伸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喉咙,却摸到了一坚硬的木杆,这是箭?他脑中念头一晃而过,眼睛暴突、仰头倒地,再也没有其他念头了。

“扰乱军心者死。”阴沉沉的声音传来。

唐贲抬眼望去,“苏将军。”唐贲朝着来人拱手,这人是纪王的亲卫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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