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 空山鸟语（2 / 2）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愤怒。”

“你不会懂的。”

“其实你很清楚，他们的死，没有人会觉得内疚，没有任何人牵挂，更没有任何人在乎。因为，我们跟他们一样，你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我们自己的影子。”

······

深夜的紫兰山庄，冷冷清清，渺无人烟。

暗室之内，四道人影围在桌前。

“这些天，姬无夜手下的刺客团全体出动，似乎是在追杀什么人。”张良温润的声音响起。

“姬无夜身旁的左膀右臂，墨鸦白凤叛逃。他当然要不惜代价，追杀叛徒。”卫庄冰冷的眸子似要划破黑暗，冷光之下，是积蓄燃烧的战意。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没有了墨鸦的保护，弄玉刺杀姬无夜的机会也更大了。”红莲轻声道。

她虽然可怜弄玉，但并不代表她会放弃这个任务。

无论姬无夜是死是活，弄玉的结局早已注定。

更何况，只有姬无夜死了，她才能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在流沙的这段时间里，她受到了很多训练。尤其是，她喜欢的庄，还教她练剑。

这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韩王宫，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

“把消息传给弄玉，快要到最后的时间了，让她小心一点。”卫庄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暗室。

红莲很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哪怕是静静地看着他，她就很满足了。

但最近的这段日子里，卫庄已经很少和他们待在一起。

他总是抱着鲨齿，静静地看着南方，目光很远，很远。

······

墨鸦，白凤在几天的逃亡中，早已摆脱了身后的追杀。

但，他还是忘不掉她。

雀阁上，白凤想要带走弄玉，但，她拒绝了。

墨鸦，也现身其中，劝说弄玉离开，但她仍旧拒绝。

她有她的任务，这是她的使命。

她，本就不该留在任何人的记忆当中。

夜晚的大将军府更显浮华，因为今天，是弄玉出阁的日子，她等待着姬无夜的召见。

雀阁之顶，姬无夜要求她用无弦之琴，演奏琴曲。

“弹奏乐曲分为两种，一种是琴弦之曲，一种是心弦之曲。琴弦弹奏的曲子，每个人都能听到。心弦弹奏的曲子，只有至情至性的人才能听到。”面对姬无夜的警告之语，她没有慌乱，反而从容应对。

“好，那就让我听听你所谓的心弦。”见到她镇定从容的样子，姬无夜反而来了兴趣。

弄玉跪坐在琴桌前，玉手虚按，一缕如丝如雾如烟如雨琴音，轻缓柔美琴音如淙淙流水流过白凤的心田。

随着琴音渐渐转快，意境升至另一阶段，随即琴音一变，如泣如诉，哀婉缠绵，再不见自由之音。

而姬无夜坐在大殿之上，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因为这首曲子，本就不是为他演奏的。

屋外，白凤与墨鸦正躲在这里。

墨鸦也没有听见，但他却发现，屋外，有很多乌鸦聚集，雀阁之中也多了鸟雀振翅之声，无数只乌鸦出现在雕梁之上。

似乎，它们也听到了这心弦之曲。

而白凤却紧闭双眸，眉头皱起，眼角似有泪珠闪现。

难道，他真的听到了这心弦之曲？

姬无夜跪坐片刻，没有听见丝毫的琴声。他眼中渐渐闪烁起凶光，残忍而又嗜血。

而琴桌前的弄玉恍然不觉，纤指挑拨，无形的韵律传荡开来，天地间仿佛出现了共鸣一把。琴音愈发高昂，带着决然的死，仿佛要冲破世间的束缚，到达彼岸。

恍然间，白凤仿佛看到一头巨大的凤凰，在火焰中燃烧，冲破死亡的绝境，浴火重生，焕发了新的生机。

琴音渐渐落幕，屋内房梁，窗边却已是站满了乌鸦。

弄玉缓缓睁开双眸，笑意盈盈。

“将军，琴音可还入耳？”

只可惜，姬无夜啥也没听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你用这种把戏糊弄本将军，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话语间，姬无夜的八尺刀已经到了弄玉头顶。

屋外的白凤见到这一幕，当即就想冲进去保护她。

但，墨鸦制止了他。

“姬无夜的武功远在你我之上，不要轻举妄动。”

“将军赐我这断弦之琴，当然是要听非常之曲。臣妾怎敢愚弄将军？将军不信，而看看这大殿四周。”

姬无夜这才发现，满屋子乌鸦。顿时一脸问号？难道这些鸟真的听到了心弦之曲？

“将军现在已经看到了千鸟汇聚的奇景，还觉得弄玉是在愚弄将军？”她接着回道。

“据说，乌鸦是死亡的使者，你用心演奏的曲子，为何引来的，是代表死亡的乌鸦？”姬无夜

“将军可曾听说过凤凰这种百鸟之王，它浴火重生将获得更辉煌的生命，这就是我曲中心意。这是，弄玉送给将军的惊喜。”

“哈哈。”一席话就化解了姬无夜的怒火，连带之前因为她在雀阁上弹琴而间接导致手下叛变的怒火，在这一刻，也消弭于无形。

弄玉心中长嘘一口气，这一关，她终于过了。

只要将头上的铜簪刺进姬无夜的身体，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弄玉再次嫣然一笑，室内生春。

姬无夜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欲火，将她抱在怀里。温香软玉，即使隔着铁甲，他也能感受到弄玉身体上传来的柔软触感。

一根晶莹的手指不断在他的身体来回穿梭，挠的他的心痒痒的。

“好指法。”姬无夜眯着眼，无比享受。

屋外，白凤目眦欲裂，恨不得冲进去与姬无夜决一死战。但他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弄玉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能阻止，这是她的选择。

倏然间，冷光一闪。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姬无夜来不及多想，把怀中的美人一抛。

弄玉在流沙经历日日夜夜的训练，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解决？

只见她的身体仿佛化作无骨之蛇，缠绕在姬无夜身上，背部，再到腰间。

“嗤！”锐利的铜簪一下子刺穿了姬无夜的层层护甲，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挡住。

然而，姬无夜作为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刃，岂是小小的铜簪可以击杀？他一身横练武功，刀枪不入。这铜簪可以洞穿铁甲，却刺不穿他的身体。

当即，弄玉就被他强大的劲力震飞，连肩膀上的流苏也一齐掉落在地。

“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你血债累累，人人得而诛之。”

“想杀我的人很多，但真正敢动手的，没几个？到底是谁？张开地，韩非，还是？”不愧是姬无夜，虽然一身肌肉，但很快就想到了主谋，但韩非已走，姬无夜很快就将他排出。

然而，弄玉没有多说，只是嘴角渗出的鲜血却让他勃然大怒。

“服毒？”

他想逼迫她吐出来，只是毒已入腹，即刻发作。

就在他怒火升腾，想要将她一刀劈成两半之际。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将弄玉从他的刀下救走。

原来，是白凤忍不住出手了。

面对昔日的得力干将，现在的叛徒。姬无夜杀意渐深，眼中暴戾的嗜血之态隐隐浮现。

若是白凤一人，倒可以从姬无夜手下逃生。但现在，他的怀中多了一个弄玉，行动不便。

很快，他就被逼至死局。

现在的他，还不是日后流沙中的百鸟之王，当然无法脱身。

见到此景，墨鸦心知再不出手，他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他的实力不是白凤可以相比的，乌鸦象征着死亡。

姬无夜所建造的雀阁，机关重重，他们空有绝世轻功，却被困在牢笼之中。四周全被精铁钢板封住，屋檐上有着密布的机关和寒光闪闪的利箭。

这是一场死局。

姬无夜一声令下，四周的机关立即启动，无数利箭弹射而出。而在这小小的空间内，他们没有闪避的余地。

只见墨鸦运起秘术，屋内所有的乌鸦顿时被吸引，飞进牢笼，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弩箭。但这还不够，他周身真气流转，一道薄薄的真气墙挡在三人身外。

弩箭穿过层层乌鸦的身体，力道卸掉，自然也无法穿透墨鸦的真气。

姬无夜看到这一幕，眼神愈发凶厉，就派人拿来一把弓，拉弦上箭，锐利的箭簇散发着寒芒，长弓弯成满月，发出嘎吱声。

“咻！”箭簇发出破空声，转瞬即止。墨鸦来不及躲闪，就被射穿了胸膛。而长箭去势不减，穿透他的身体之后，竟奔着他身后的白凤而去。

白凤因为抱着弄玉，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簇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鸦强忍伤痛，转头握住了长箭尾羽。

“滴答，滴答。”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从箭尖滑落在墨鸦手上，然后砸到地面。

这血不是白凤的，而是墨鸦自己的。

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白凤就要被射中。

这无疑是再度让姬无夜怒火升腾，他脸上的横肉不断颤动，额头上青筋横生，如同一条条小蛇，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们，都得死！

手上长弓再次拉成满月。

“你能挡住一箭，那你能否挡住这第二箭？”他嘴角带着冷笑，眼中是残忍冷酷的杀意。

随后，墨鸦再次利用姬无夜射出的箭羽，打破了屋顶的钢板。

久违的光照射在大殿上，他们的头顶，正是他们所向往的天空。

只是，墨鸦却不能飞翔了。

因为，他要阻拦姬无夜。

用自己的命，为兄弟搏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