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蟒袍（1 / 2）

四月下旬。

有一个重要日子，皇八子李从善年二十，在承天殿行冠礼，依照周制。

二十岁的李从善这一日卯时未至，便被几位上了年纪的嬷嬷，从被窝里给硬拽了起来，随嬷嬷一同前来的，还有李从善的生母，如今位次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陈氏。

陈氏身穿淡蓝色拖曳长裙，外套白色小纱，裙琚边角用金线一一勾勒，头上带的冠看上去比平日重了不少，靛青水珠状的耳饰，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腮边打红，额头涂腊。

按理说，今日李从善的冠礼，陈氏是不用着如此庄重的妆，因为冠礼之时，依循周制，李从嘉需扶母亲衣裙，向帝行礼，可由于生在皇家，嫡庶分明，李从善需扶皇后衣裙，陈氏虽为皇八子生母，但也是没有资格站在殿中的。

可照陈氏如今这般隆重的打扮，看样子今日李从善行冠礼之时，怕是要在当场的。

“娘，你怎么来了？天还未亮，这也太早了些吧！让我再睡会儿！”被几个嬷嬷拽着，李从善极不情愿地往床里面缩了缩，抱着被子，嘴里嘟囔着。

陈氏笑了笑，来到近前，弯着身子，伸手拍了拍李从善的肩膀，道：“不早了，快些起来吧，今日是你及冠大事，可不敢耽误了，听话，起来吧……”

李从善有些不耐烦地又朝里缩了缩，“娘，迟不了的，我再睡会儿！”

可这会儿哪轮得到这个半大小子做主，身为贵妃陈氏清楚的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就算再心疼，往日再纵容这个孩子，这会儿也不得不放弃慈母形象了。

贵妃陈氏退了一步，给旁边的嬷嬷们使了眼色，嬷嬷们自然晓得什么意思，于是，也就不再客气，硬拖着拽着将李从善从温暖的床上，移步至偏室。

偏室之中，早已经有等候多时的宫女内侍们，开始对李从善进行惨无人寰的打扮。

李从善也从未觉得穿衣服有如此麻烦过，以前见过，没见过的，齐齐地穿在身上，光坎肩就里外套了三件。

宫中制衣局制作的衣物轻薄，在诸国中颇有名声，李从善虽说身上穿了不少衣物，但却不觉得累赘，沉重。

手巧的宫女站在李从善身后，用犀牛角制作的木梳，将李从善的头发仔细地打理着，直到看起来柔顺无比，她才替李从善挽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发髻，并且用木簪固定好。

簪花，抹额头饰，腰带带勾，玉佩……诸如此类的，加起来足有数十件之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数头上插得簪花了，用时鲜鲜花别于鬓间，活像一个出嫁的闺女一样。

如提线木偶一样，被嬷嬷，宫女内侍摆弄了将近一个时辰，李从善今日的装束才算完成。

天已经亮了，李从善没被允许吃早饭，饿着肚子，听说这一日，李从善都要被饿着肚子，这是规矩，若是吃了，那便是对祖宗不敬。

辰时三刻的时候，有礼部官员来到贵妃陈氏处，交待一应的礼节来，虽说这半个月来，礼部官员已经来了无数趟，同样的话也交代了无数遍，可不知是贵妃陈氏还是礼部官员，对此事颇为看中，不厌其烦地对照着一步一步地礼仪进程，直到滚瓜烂熟的地步。

李从善加冠一事在今日午后，申时一刻的时候举行，地点在承天殿殿前搭建的高台之上。

这高台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搭建好了，就等着今日派上用场了。

贵妃陈氏还在和礼部官员询问着些什么，李从善随意坐在软榻上，撑头听着身边的礼部年轻官员喋喋不休，烦躁得很。

………

这一日，身居陋巷已大半月的阿娣和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抱着肥猫，坐在棚子底下，想着些什么事情。

今日与往不同的是，李从嘉那个瘸子没有练字，或者看书，亦或者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消磨时光，反而是一大早就穿了一件甚是华丽大气的衣裳，面对一颗枯树，嘴里喃喃自语着。

那件衣裳，阿娣见过，自家夫君齐王也有相同的一件来，只不过李从嘉的这件更新些，也更大气些，是为黑玉九蟒袍。

这蟒袍是身份的象征，上有金线绣成的九蟒，通体为黑金色，庄重大气，使人不敢直视。

阿娣知道今日是李从嘉进宫完成约定的日子，今日，也是自己离开这个院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