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不成(2 / 2)

“也没有封神医说的那么神奇。”幼清说的也是漫不经心,“说什么吃几年病不就再犯了……还有……”她红了脸,声若蚊蝇,“还说将来成亲后能生育,以前我看的郎中,都说我这身体是断断要不得的。”

幼清的声音很小,可薛老太太却听的很清楚,忽然就想起来,她这种病好像是不能要孩子,要不然母子都保不住命,她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竟然还糊涂的打算把她说给俊哥儿……

要是将来事情真成了,岂不是俊哥儿没有子嗣。

真是太糊涂了,薛老太太懊悔不已,望着幼清半句话都不想和她说:“那你去看看画姐儿吧。”

幼清乖巧的应是由丫鬟扶着上了楼。

薛老太太就心有余悸的和陶妈妈道:“这事儿还得另想办法,可别耽误了我们俊哥儿。”她的本意虽不是让两个人真的成亲,可若是将来她管不住,两个人真事成了呢,方幼清身体好好的也就罢了,偏偏还不能生孩子,这和养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孙媳妇儿她断不能要。

幼清和薛思画其实没什么事可说,说了几句没边的话就告辞回了青岚苑,采芩在路上就忍不住问道:“小姐,老太太怎么会动了您和三少爷的心思?”

幼清心头却是沉沉的,这件事怕不是老太太能想得到的,若非有人提醒和暗示,以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可能愿意把薛潋搭进来。

现在薛老太太有了顾忌,肯定不会再乱做主,倒是姑母那边,希望不要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若是姑母真和她露出这个意思,她少不得要做一番工作,现在姑母什么都没有和她,她就是去也没有办法开口。

让她嫁给薛潋,她只要想想就觉得奇怪,绝对是不可能的。

幼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表小姐好。”不等幼清说话,迎面就望着周文茵笑盈盈的走过来,幼清也露了笑意行了礼,道,“周姐姐是去烟云阁?”

周文茵颔首,道:“我在房里也没什么事,就去陪祖母说说话。方妹妹是从哪里来?”

“我也是从烟云阁出来。”幼清笑着道,“姐姐去吧,老太太正在房里呢。”

方幼清去找外祖母做什么?难道是听到风声了?她什么态度,是顺势而下应了还是不同意?周文茵有些好奇,可又不好直接去问,只得笑道:“妹妹慢走。”

周文茵望着幼清远去,她带着半安就去了烟云阁,薛老太太正在生气,见周文茵来了也没有开笑颜,周文茵笑着上去撒娇,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可是方妹妹惹了您不高兴了,若真是,回头我去替您出气去。”

陶妈妈听着就是一愣,表小姐这话说的虽是笑话,可话里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还是陶妈妈第一次从周文茵口中听到她谁表露出不满来。

表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忌惮方表小姐的缘故?

“可不是。”薛老太太不悦,“我还打算做个媒,却是忘了那孩子身体有旧疾,这往后岂不是害人!”

周文茵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方幼清平日静气神好的很,大家就以为她身体好好的,如今一说她也想起来,她的病确实不能生育。

“祖母是打算给她保媒?”周文茵当做不知道,“保的谁家,表妹的身体封神医不是说了吗,吃个几年的药调养一番并无大碍的。”

薛老太太却已经改变了主意,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是不可能做她孙媳妇断薛氏的香火。

得另想办法才行。

她不能和周文茵这样的小辈商量,只好含糊其辞的道:“倒是没有,我不过随意说说罢了。”就换了话题。

周文茵心里和明镜似的,外祖母肯定是和舅舅提了方幼清和薛潋的婚事,如今知道方幼清的身体,大概是心生了悔意,又不好和她说,只得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她当然不会傻的去追问,就顺着薛老太太的话说起别的事情来。

等在烟云阁用过午膳,又在薛老太太的碧纱橱里歇了午觉,周文茵便去智袖院,远远的就看到薛霭站在智袖院外踌躇徘徊,她拉着半安站在半道上未动,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薛霭。

薛霭负手站着,眉头紧紧蹙着,显得有些烦躁和心不在焉……

周文茵心头像是翻起了巨浪一般,她从来没有见过薛霭这样,即便再烦恼的事,他也会沉着冷静的处置,可是他现在分明就是焦躁不安,可是又不犹豫不决的样子。

是什么事让他这样。

难道是因为方幼清?因为知道了外祖母和舅舅有意将方幼清留在家里,所以他心痛,不甘,却又难以启齿?!

薛霭,薛霭,他果真对方幼清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周文茵浑身无力的靠在半安身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薛霭。

薛霭在智袖院门口站了许久,最后一拂袖转身大步而去,周文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还有理智。

她闭上眼睛,头顶上阳光刺在眼帘上,明明很亮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半安。”周文茵手指冰凉的攥着半安的手,“我写封信你去送给薛明,让他想办法来见我。”

半安不疑有他点头应是。

周文茵不想再去智袖院就直接回了房里,写了信交给半安,下午信就到了薛明手中。

天擦着黑,角门的婆子偷偷过来找半安:“二少爷在那边,说要见周表小姐,您看……”半安就知道是周文茵和薛明约的时间,她打赏了婆子,叮嘱道,“你先回去,我们小姐一会儿就到。”

婆子揣着一两银子殷勤的道:“姐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和二少爷说一声。”

过了一会儿,半安和周文茵就小心翼翼的去了对面,在角门边见到了薛明,多日不见薛明留了络腮胡子,虽不至于蓬头垢面可和以往器宇轩昂毫不沾边,周文茵惊愕不已,问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没事。”薛明贪恋的望着周文茵,问道,“你过的好不好?”

周文茵摇摇头,又点点头,薛明就知道她过的并不好,怒道:“是不是大哥和那狐狸精……”他就知道方幼清不是好东西,长着一副狐媚的样子,整天围着大哥转!

大哥也是,从来不知道避嫌,不知道考虑表姐的感受。

薛明气的一拳砸在门扉上,震的灰簌簌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浑然不觉。

周文茵心疼的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又生气。”又道,“听说你最近一直买醉,还不去学馆上课,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连前程也不要了。”

“读书又如何。”薛明冷笑一声,“将来还不是被人压的死死的,我宁愿离过去远点……”又望着周文茵,“只要表姐和大哥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文茵红过来眼睛,喃喃的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说着叹了口气,“我的事你不要费心了,等过些日子或许我就不住在这里。”

薛明大惊,问道:“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周文茵摇着头,拿帕子压着眼角,回道,“我真的没事,祖母在给我和表哥选日子,等选好了日子我再住在这里也不合适,总要搬出去的。”

虽说的是婚事,可周文茵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薛明如何看不出来,就道:“是不是大哥不愿意娶你?”

周文茵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薛明气的来回的走,又停在周文茵面前手足无措的道:“你别哭,你别哭!”他怒道,“我去找大哥,就算是打一架,我也要把他打醒。”

“别!”周文茵摇着头,“你为我已经做的够多的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成了,三妹妹那边我也会看顾她的,你放心和二舅好好生活。”

你过的不好,我怎么能安心,薛明又痛苦又心疼,打定了主意:“你别管了,这件事我有办法。”

“不要。”周文茵道,“你若真的想帮我,就听我的。”

薛明立刻点着头,道:“好,你说,我听着。”

薛霭在书房看书,听洮河说薛潋回来后直奔智袖院,他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也不说话出了门径直去了智袖院。

他进去的时候,方氏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语气很不好的说薛潋:“……你想了这么多天,就想了这些道理?难不成你表妹还配不上你不成,我还怕你糟践了她。”

“娘,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薛潋急辩,“是我配不上表妹,她长的又好看,又聪明,性子又好,要是嫁给我多糟践人家,您说是吧。”她也很喜欢幼清,可喜欢归喜欢,不一定非要娶回来做媳妇吧。

要是以后两个人天天吵架,还不如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的好,将来她成亲他还能做个娘家人经常去走动。

若是成了亲,哪里有现在这样亲近自然。

他想想就觉得可惜,还很别扭。

“你就捡好听的哄我。”方氏哼了一声,挥着手,“快走,快走,我看着你就头疼。”

薛潋哀嚎一声,哀求的道:“娘,您别生我的气,反正您还没有问表妹的意思,就当着这事儿没有就好了,往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呗!”反正他皮厚也不在乎,“我一定留意着,要是觉得哪个同窗好,能配得上表妹,我就把人带回来让您瞧瞧,怎么样?”

方氏白了薛潋一眼:“不但你表妹,还有琪儿,你这个做哥哥的是得上点心。”

薛潋见方氏不再生气了,就笑眯眯的应是。

薛霭静静站在门口,忽然转身就沿着阶梯而下,边走边和洮河道:“明天你去买点葡萄酒给方表小姐送去,还有,去和厨房说一声,给我做碗阳春面。”

洮河目瞪口呆,后知后觉的应是。

晚上薛镇扬回来,方氏就把薛潋的意思告诉了薛镇扬,薛镇扬不高兴道:“你真是胡闹,古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你问他,他能懂什么。”

方氏暗暗嘀咕了一句,咱们当初的婚事也是自己决定的。

大约是夫妻做久了心有灵犀,方氏刚腹诽完就看到薛镇扬转头过来:“你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一样吗,你有兄长做主,和父母之名也没有区别!”

方氏哦了一声不敢再回嘴。

薛镇扬虽不高兴,可却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方氏松了口气,笑着道:“那娘那边您去说一声?”薛镇扬微微颔首,就去了烟云阁和薛老太太说这件事。

薛老太太正担心薛镇扬和方氏真的把这件事定下来,可她又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得强忍了两天,如今听薛镇扬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薛镇扬怕她旧事重提要把幼清送走,不等薛老太太再开口便立刻打了招呼走了。

这件事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平息了。

幼清只当做不知道,带着采芩和绿珠在房里做针线,又准备去法华寺的事情。

三月初五是殿试,薛霭随着薛镇扬一同去了金銮殿,当天薛霭还没回来,他被点为庶吉士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阖府高兴不已,薛老太太让人在门口挂了两长串的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许久,又准备了两筐子的铜钱站在巷子口撒,薛府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几分。

绿珠高兴的道:“……得了五百钱的赏呢。”她拨拉着铜钱,“不过那些管事妈妈却得了一两银子,如果我也是管事妈妈就好了。”

采芩失笑拧着她的耳朵就道:“没脸没皮的,才多大年纪就想着成亲?”

“不是。”绿珠羞的直跺脚,“我就是羡慕人家嘛。”惹的幼清和采芩哈哈大笑,绿珠道,“小姐,要不要把大少爷送来的那什么西域酒打开来尝尝?”

幼清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了下来,摇头道:“先留着吧!”她这么没顾忌的和薛霭走动是有些不合适了。

“方表小姐在不在家里。”隔着门,春柳的声音传进来,采芩忙应了一声出去将春柳迎了进来,春柳笑道,“太太说这两天天气暖和,就准备明天去法华寺,让您收拾准备一下。”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幼清笑着道,“姑母可说明日几时走。”

春柳回道:“卯时三刻就出门,方表小姐也不用起来的太早,免得歇不好路上晕车!”

等春柳一走,采芩和绿珠就兴奋的在房里收拾起来,一会儿猜测法华寺是什么样儿,一会儿又担心路好不好走,折腾到很晚才歇下来。

第二天一早,主仆三人收拾停当,便去了智袖院。

薛思琴,薛思琪,周文茵以及薛潋和薛霭都在,一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幼清就低声问薛思琴:“老太太不去?”

“说身体不舒服。”薛思琴小声道,“还留了三妹妹陪她。”

幼清哦了一声,随着众人去二门上了马车,七八辆车浩浩荡荡的往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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