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1 / 2）

这顿饭，桃花吃得如同嚼蜡。杯中酒闻着香，可喝到口中，却索然无味。她一直保持落落大方，面带微笑，该做的事该说的话她都可以天衣无缝，但心里好不容易结了疤伤口，又生生被撕裂，痛得，更甚以前。

酒过三旬，沙将军携女告辞，封戎一直看着桃花，想找个机会与她说句话，但周自横一直待在桃花身边，寸步不离，所以，最终两人还是默然而别。

桃花的异常周自横自然看得出，却不知为何。那位李将军对桃花的心思路人皆知，两人又似旧识，而桃花对他显然也有情愫，但两人是因为什么才至现在见面不相识的地步，他却是猜不到。

程一一与洛雁送走客人，周自横还站在桃花身边不想走，两人对望一眼，也不便赶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桃花心中感激周自横的好意，可此刻她真的只想一个人待着，便说道：“周公子，你也回去休息吧。”

周自横皱眉：“那你。。。”桃花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他不明就理，却想保护着。

“我是太累了，很想回房休息。”桃花笑得极浅，话一出口，就似散了开来。

这和送客也没什么区别，他苦笑，也不再强求，再三叮嘱桃花要注意休息，凡事莫忍在心中不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独自在空荡荡的庭院中站了一会，她才恍然想起自己是要回房休息的，竟然失神站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放下。

进了房间，桃花的脑子里嗡嗡做响，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沙止水那句“有孕在身”。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封戎不愿为玉冷溪报仇，他说他一直思念，从没忘过，却。。。让别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这就是想念一个人的方式？

她也想了三年，困惑了三年。心里没忘记一个人之前，另一个人要怎么走得进？怎么可能走得进？她能等，为什么他不能？

桃花呆坐了许久，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转过神来时，天色全黑，窗外有莹莹月光，也能隐约照进房内。桌上两团物什被照得柔白，定睛一看，是周自横送她的两小坛桃花酿。

一见到这两坛酒，桃花失笑，周自横自己出现得及时也就罢了，连送的东西也能解人一时之需，心情烦闷，有酒至好。

不久前宴席上的莓酒她还有些印象，虽然喝的不多，可到现在口唇间还有些清香。这珍藏的桃花酿想必只会更香甜。

从没醉过，桃花想，不知可否奢侈一醉。

轻轻破开封泥，尚未取出瓶塞就已闻到奇香，清新花香伴着清冷酒香，这样的香味让她更想一尝究竟。

四下看了看，房中除了两个酒坛子竟连个茶杯也没有。也罢，桃花一笑，拿起酒坛就喝了一小口，反正也没旁人在，怎么喝，有什么关系？

酒入口中，桃花有些意外，这桃花酿闻着有酒香，入口却半分酒味也无，又香又甜，绵软无比。轻咽腹中，喉中清凉一片。“好喝！”她不由得赞道，与席上红莓酒完全是天上地下之别。

愁肠遇美酒，一发不可收拾是必然的。桃花一口接一口，只觉口中甚美，渐渐地竟然觉得整个人都变轻，似要飘起来。眼前本就晕暗的一切更加看不清楚，不过，好在她理智尚存，晃了晃手中酒坛，居然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喝了一小坛陈酿？桃花觉得自己眼皮直打架，整个房间偏又晃得厉害。一定是喝醉了，虽然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感觉，但现在的她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醉了。

醉了，得睡觉。

桃花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桃花酿毕竟是五年陈酿，就算酒气已散，但酒力却越来越醇。再好喝，也是烈酒。对于头一次喝酒的人来说，三杯就能晕了头，何况是整整一小坛。

不知睡了多久，桃花被渴醒，想要起床喝水，但手脚全都不听使，也实在懒得起身。整个人如在热锅，全身是汗，偏口中干得厉害。头又晕得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做梦口渴，还是真的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