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任天笑（2 / 2）

脑袋有些昏沉，重影越来越多，他看见丛林狼咬住了那个伙伴的手臂，在用力撕扯着，耳朵里，伙伴的哀嚎钻了进来。他无力叫喊着，那种无可奈何只有他自己会懂。灯枯油尽之际，炽烈的虹光从他身上激射，金色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满腔怒意烧尽他最后一丝意识。

霍然起身，他的眼神已不带丝毫感情。伙伴凄厉的惨叫又在他心口重重地敲了一下。恢复几丝感知，他们都是伙伴啊，他们一起撒尿，比谁尿得远，一起挨罚，就算只有一个青梨，他们也会掰开分着来吃。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仿佛只有将这丛林狼撕碎，他才会心甘。

身上的丝丝火光游离，光点越聚越多，像是四处飘零的火星，在往火堆聚拢一般。火光一震，地上的干柴飞入手中，被星火点燃。手握得异常的紧，就连木屑已经刺入他的肉里，他也丝毫没有反应，如同箭矢一般冲向那只丛林狼，挥舞着干柴，在离丛林狼不足一尺的地方屈膝跪地，滑动着身体钻去丛林狼腹下，一股焦糊味从野狼身上传出，一声凄厉的狼啸，丛林狼松开了那位伙伴，可惜那位伙伴的整条手臂，已经血肉模糊。

看着眼前的伙伴，任天笑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感觉，恐惧，悲愤，自责，三种情绪交织，不安彻底使他难以理智。

手中木柴握得更紧，转身，任天笑双眼如炬，面对丛林狼，一个眼神，竟让丛林狼心生退意，它的后腿上挂着血丝，颤颤巍巍地已经站立不稳，刚才那奋力一击，碰巧捅伤了丛林狼的尊严。他可没功夫管这些，手中木柴烧得更旺，连带着周围的气息，也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雾气，周围空气徒然升高，恰似任天笑的怒意一般。

任天笑开始步步紧逼，脚步一步快过一步，然后飞快地跑了起来，手中木柴向丛林狼当头打下，丛林狼身形摇晃，没等任天笑第二棍抡下，它掉头就跑，可那个地方受伤，它又能快到那去，任天笑追了上去，一棒子将丛林狼再次掀翻，四体乱蹬一气，才刚站起来便又挨一棍，这丛林狼已经彻底破了胆，夹着尾巴除了逃命还是逃命。任天笑却是没想放过它，几个呼吸，一人一狼消失在伙伴的视线中。

许久，任天笑手中的木柴有些耐受不住，火焰侵蚀让它断为两节，棍子不行那就用拳，一拳接着一拳，终于，丛林狼全身的动作只剩下抽搐。

任天笑抬起沉重的手臂，发泄心中的怒火，这还远远不够。可终是身体承受不住了，全身一阵瘫软，一屁股靠着丛林狼的尸体坐了下来，仰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汗珠滚落，他却没有力气去擦了。

受伤的伙伴被扶起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中也布满了红血丝，他看向其他人“天笑救了我？”，众人掩泣点头。“以后…以后谁想对他不利，踩着我的尸体过去才行……”这话说的比谁都庄重。

其他几个人狠狠点头，抹着眼泪说道“天笑兄弟也救了我们，他也是我们的亲兄弟。”，受伤伙伴满意地笑了，他是在没力气了，抬起手臂在扶着他的那人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没出息……”，说完，终于昏了过去。

“看，天笑兄弟回来了。”视线所及的拐角处，任天笑拖着疲惫的着身体出现，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受伤伙伴被人扶着站起“那头狼？”，任天笑也仅仅吊着一口气，十分平淡地说“死了。”，在众人的震惊中，伙伴的瞠目结舌之下，任天笑也昏了过去。

油菜花田的田埂上，他们相互扶持着，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村庄了。“我们回去，该怎样说。”一瘦高的伙伴开口。较大的孩子慎重地回答“如实说吧，我们身上的伤，瞒不了的。”，众人点头回应。

最先到的，是任天笑的家，妇人率先开门，一看见众人，径直奔向任天笑，一把抱住任天笑“笑儿，你去那儿了？”，“嘶～，疼。”任天笑微微转醒，又差点晕了过去。

妇人急忙松开，抱着任天笑双臂的手，满手的血，这可吓坏了她，嘴唇颤抖着问道“你们这是……”，较大的那个孩子怀着沉重的心情说道“我们去后山打柴，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丛林狼。”，话语入耳，妇人脑中一片空白，锥心刺骨的感觉让她几度昏厥，咽喉疼的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雪婶婶，天笑很勇敢的，是他救了我们。”几个孩子唯唯诺诺，今天闯的祸，确实有些大。

中年男子已经站在妇人的背后了，几个小孩齐齐看向他，挥手示意，让孩子们离开。男子伸手想去抱孩子，妇人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种眼神，仿佛要杀了他一样，无奈，中年男子的手又空荡荡地放下。

擦了擦眼泪，妇人挤出一抹笑意“快进屋，娘给你包扎。”妇人刚想起身，肚子突然一沉，她差点摔倒，显然，已经动了胎气。中年男子急忙搀扶着，她这才得以站起，直接忽视中年男子，带着任天笑走进屋里，狠狠地将房门关上。

一时的马虎大意，竟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中年男子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可他又不善表达。看着关上门的屋门，他的万千思绪久久不能安宁，无奈地摇着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

屋内，妇人将他被狼爪撕破的衣服剪下来，任天笑安慰着母亲“娘～，我没事～嘶～”，“别逞能了，好好坐着。”妇人认真地说道。“我没有，今天我还救了伙伴呢？”任天笑嘴唇煞白，却依旧自豪着说道。

“那可是丛林狼，你怎么救的？”妇人眼神转了转，试探地问着。“我…我…我用棍子。”任天笑犹豫了一下，说完话便低下了头。

真诚的眼神让妇人心中一颤，她猜到了 ，却没想到这么快，“娘，好了没有？”她的眼神就那样定格在那里，直到任天笑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哦，好了”。

不久，门开了，妇人一脸阴沉地走进院子，看都没看中年男子“你跟我来。”，像是个犯错错的孩子，中年男子小心地跟在妇人身后。

任天笑站在门口，单手扶门，他有些不懂，愣生生地看着父母的背影，这时，他肚子咕咕地响了，任天笑揉了揉肚子，爬上了比自己还高的灶台……

那一片桃花林中，花瓣伴随着花香不时飘落，“有的时候，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妇人转身，和中年男子四目相对，妇人率先开口“说说吧，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