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梦（2 / 2）

光幻交织的画面里，石野涼生听到了那个俯视一切的女人所说的话语，他的眼眸中燃烧起深黑色的火焰，疯狂律动的心脏使身体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口鼻中喷出堵塞的血沫，涼生起身迈步，将落于身侧的长刀抓回掌中，那银白色的刀身随之流涌起虚幻的黑色火焰。

杀了你！！

奔步飞若弓箭，刹那便踏至身前，石野涼生落手下劈，划出黑月一般的残影，那宽刀砍进了怪物的右肩，毫无阻碍地砍断了它的身躯！

遭！

涼生猛然惊醒，那怪物身上，初见时的伤口和现在的创面于脑中重叠，果不出他的惊惧，那跋扈笑脸下的血肉飞速凝敛，只在须臾便恢复如初。

下一秒，那只沾染鲜血的右手向前推出，直接洞穿了自己的心脏。

这一次，他没能再做出反击。

因为，他失去了生命。

神历407年11月17日。

千户城，血龙天灾避难所，十三层、四区。

有栖川千里、死亡。

井之头一郎、死亡。

有栖川千季、死亡。

石野涼生、死亡。

冰冷的尸体摔落在地上，面戴绯红面具的男子不再露出疯狂的笑脸，他的表情逐渐呆滞，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出去。

随后，男子以僵硬的动作，摇摇晃晃地开始了‘工作’，他抓住石野涼生的脚腕，将其拖拽到了其他三人的身旁。

看着四具尸体，这个状似人偶的家伙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他努力比划着动作，可惜始终没能找到用两只手同时抓住四只脚的方法。

出于无奈，男子拉动沙哑的嗓音，朝着出口方向发出了悠长的嘶吼。

没过多久，另一具摇摇晃晃的身影跑了过来，这人穿有相同类型的黑色制式正装，不过她长发及腰，胸脯隆起，显然是位女性。

两人用面具对视了一下，各自弯腰抓住两具尸体的脚腕，一前一后将四人拖拽进了出口的甬道。

来到四区入口外的平台，两个人偶机械式地将四人丢进了空旷的中央蓄水池内。

那蓄水池底部被一层血色的‘淤泥’覆盖，整整十米的高度让尸体摔得更加扭曲狰狞，他们或是骨骼龟裂、或是脏器横流，再找不出完好的部位。

“咕……咕…………”

接触到血肉的淤泥发出了热水沸腾时的声响，那些粘稠的浆液迅速膨胀，自发性地向尸体涌来，于数秒内将其彻底包裹。

血肉人蛹之内，腥红色的细胞如有生命一般修复着四人残破的身躯，它们将破裂的部位完美缝合，将失去的部分同化填补，短短数秒，四人的身体已经恢复成了刚刚苏醒时的模样。

只不过，在他们的鼻梁之上，已经凝聚出了一副遮蔽双目的赤红眼罩。

……

千户城，井之头鱼鲜店。

位于店面之后的二层宅院内，有栖川千里走出盥洗室，她手中浅白色的验孕棒正缓缓浮现出那个期待许久的答案。

测试区和质控区上，两条清晰明显的紫红色线条让她掩住了嘴唇。

快步走回卧室，本想踹醒还在憨睡的丈夫，可立刻想到下腹内已经有了必须保护的心肝。

她用微颤的双手摇醒了枕边人，后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高兴地跳起了舞蹈，两人于喜悦之中相拥深吻，沉浸在了久久不能平复的欢愉里。

……

千户湾，英雄无畏号游艇。

黄昏时分，夕阳在深蓝色的幕布上洒下了金黄色的光辉，一艘三层的飞桥游艇安静行驶在海湾之上。

井之头一郎拉回鱼钩，将一条鲜活的大鱼甩上甲板。

面对妻子、小舅子、同窗挚友的夸赞，他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旋即操刀处理起这条肥硕的鲷鱼。

于如画般醉人的夕阳海景下，四人享用着嚼劲十足的生鱼片、冰爽可口的樱花酒，他们有说有笑，仿佛时间都随之凝塑，永远不会再流逝一秒。

……

千户城，千户大学历史系办公室。

结束了一天课程的有栖川千季收拾好教案和笔记，与几位同事打过招呼后驱车返回住所。

稍晚时间，同窗十余年的挚友前来拜访，两人一起前往了自己姐姐和姐夫经营的温馨酒馆。

品用着美味的宵夜，于畅聊之中，他提出了年末一起去宫琉岛旅行的计划，得到了挚友和姐姐姐夫的肯定答复。

帮忙打烊收工，相识已久的四人互相道别，回到居所后，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他甜美地上床入眠，这平静的人生，便是他永久的向往。

……

千户城，石野家祖宅。

门外摇铃叮当，推开木制大门，石野涼生眼眸震颤，那个消失了近两千个日夜的男人就这么简单的出现在了眼前。

所有的苦涩和委屈化做泪水，原本计划的‘狠狠给他一拳’也变成了无助的哭号。

为了采风独行进了深山，坠崖后失去了记忆，被偏僻的小山村救治收留，六年后的今天才终于恢复。

听着合情合理的故事，早已哭成泪人的他没有丝毫怀疑，紧拉着兄长的手臂，两人走回了属于他们的家，那个不再冰冷的房子，那个能真正被称为家的房子。

……

在他们的梦境里，所有的愿望都将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