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坚守（一）（1 / 2）

十天前：

我是姬宇翔，今年20岁半，是一名在岗二次教育计划的第一批实习生。我选报的是电工专业，下周，应该就是我第一次随着我们班的指导老师前往中区能源供电矩阵考察学习的日子。

在目前的生活状况之下，能够有机会选择自己想要学习的专业已经是非常难得，所以就对我择业选择的问题，我的爷爷还和我大吵了一架。

我原本是希望选择学习人力资源管理专业，因为当下，保护区建成之后，在有限的资源和有限的土地之上却有着爆棚的人口数量，资源的分配和调控以及人力资源的综合管理的能力成为了当下最为抢手的技能。因而从事这门专业自然是最为吃香，工资待遇很好，这样就不必仅仅依靠着配给卡里面的那一点点“低保”果腹度日。况且我在上学期间也有过当集体干部的经验，我觉得我若上岗，绝对能做好这份工作。

而我的爷爷却并不赞同我选择这门炙手可热的专业，却极力推荐我选修电工。

爷爷叫姬文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左右出生，现在也已经有六十多岁的高龄，他就是当下保护区无线电通信系统以及控制系统的设计师之一。现在早已失去了一口能够啃肉的完美牙齿，容貌早衰也已庞眉白发，却依然在岗，也没有办法退休，不仅仅是因为高层统一决定将男女平均退休年龄推后到七十岁，还因为他自己认为，家里就两个人，所以他自然就是这微小家庭里最重要的顶梁柱，是家里的坚强后盾。

爷爷估计是受到了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性质的影响，故而想让我学习电工这种技术专业，不断强调“人生在世要有一技之长”。虽然选择这个专业违背了我个人的意愿，但是在爷爷长篇大论的软磨硬泡之下，我还是转念听从了他的意见。

本来，我是想乘着这周周六周日的清闲，能够和爷爷学一学如何使用电台进行通讯，却没想到刺耳的空袭警报，让我们原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当警报响起之后的一个小时，城就破了。

一条条大街上出现了从外围后撤进来的城防军，他们用装甲车和沙袋堵住了每一条由东通往城内的街道，掩护我们住在东侧外围的居民往里西迁。

爷爷是个死倔头，他居然想要留守在这和城防军一起战斗，在我和安抚居民撤离的解放军的劝说下，他总算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慌忙之中，我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准备太多的东西，只是背上了几个背包，带上了一些临时能够准备上的食物。爷爷非要嚷嚷得去找他以前的一部旧手机，说是里面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能丢，这确实浪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

我们一路向西，却根本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到了那时候，我才发现，偌大的保护区，偌大的城市，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我们居然无处可藏。

满大街的人都在逃窜。

商场里，菜店里全都是哄抢食物的人们，他们涌出来涌进去，甚至有的在街头扭打，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可以看到有的人身形狼狈得从菜店里出来，手里抱着一提兜的鸡蛋，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两手空空得“迁民”盯住，扑上去摁倒在地。

......

冒烟的直升机从高空中坠落，直升机的下方还挂了一串“人”，就像是甩在空中的葡萄，居然还在不断飞离掉落，剩下的最后随着不堪重负的直升机栽在了远处的校区。

......

乱窜的私家车在积满慌乱不择路的人群当中横冲直撞，它是想要避开行人的，但是又想要快速离开，最终一头撞在了路旁的电线杆上......

我原本以为，当务之急是快点找路出城离开，应该是向着西边的其他保护区行进，但是爷爷却带着我，并没有卷入那些已经陷入恐慌的人，而是选择直奔保护区中心。后来，我们就躲到了这所学校——军属十九。

6月5日：

......

我们躲进了学校教学楼里，学校里也有很多的居民选择这里藏身，足足近有七十多人都躲在这里避难。

学校的门窗非常坚固，应该可以抵挡得住感染体的冲击。我们躲藏在教室里，拉上窗帘，关紧了门窗，一直等到了外面最后的枪炮声也销声匿迹，夜色开始降临，也没敢出来。

爷爷选择来这里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这所学校配备的有保护区的信号控制器，好像是用于管控保护区的自毁程序的。他没有办法上前线和士兵们一起战斗，就选择来到这里，守护这台机器。

......

人太多了，非常容易产生分歧。

有人觉得学校现在相对安全，学校的大门已经关紧了，于是提议大家先在这里安顿下来。还有的人觉得保护区已经沦陷，在这里多停留半分钟都是在平添风险，建议我们逃出去，然后又开始争论应该往哪里逃。还有的人对于粮食有着自己的看法，觉得我们所有人应该统一集中粮食和水，进行统一分配，但是很明显有更多的人持反对的意见，群情激奋，意见不合开始吵架。

而爷爷非常排斥参与其中，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这群人都是闲的发慌。”，索性带着我一起在二楼的广播室寻个清净，听着楼下的叮铃咣啷睡了一宿。

6月6日：

他们似乎一晚上都没有消停。

有个学生生病了，病得很重，发烧头晕，而且还时不时地抽搐发抖。他的父母也不知所踪。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生病就像是潜藏的定时炸弹，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最让人感到恐慌的事情。下面的一众人居然一致得通过了某种决议，完全不顾及病人的感受，硬生生得扒遍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总算是在最为隐秘的大腿内侧部位发现了一处不浅不深的划伤。对于伤痕的来源，当事人模模糊糊，说不清楚，下面的人也并不能确定这男孩的腿伤是不是感染体造成的，病是否具有传染性，即使是给他投喂了感冒退烧药也并没有好转，于是就一致决定把他单独隔离在了医务室里，规定他不许踏出那扇隔离室半步，任何人也不能私自打开那道门，不允许与他直接接触，除非病情好转，吃喝拉撒全都局限在那么巴掌大的小房间里。严格来说就是打算让他自生自灭。

爷爷极力反对这种几近乎放逐的“私刑”，这无异于当时“感染即枪决”的做法，但是我们都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所谓“集体”的决议，即使是有几个愿意站现在我们这边的，可依旧是来自绝大多数人的判决。

......

不知道突然间，有的人就提起了这所学校有电台的事，好似满载的客船覆于汪洋后漂来一车轱辘大小的救生圈，没过多久就纷纷开始打电台的主意。

有些人想要使用它接受外界的消息，有的人想要用它来呼叫军方求救，但是有的人却还想要把它带走，总之就是各有目的。电台是爷爷的在这座城市的心血结晶，自听闻这个消息的风吹草动之后，爷爷整日愤愤不安。然而下面的一群人终是压不住性子，一窝而上。

爷爷极力阻止，软硬皆施，甚至以死相逼，但是没有用处。

他们把爷爷粗鲁的推搡到一旁，对着自己根本就不懂的机器操作台胡乱摆弄，结果闯下了大祸，有个手欠的脑残家伙不小心按开了学校的广播喇叭，足以让全校都听得清楚的出操的音乐被宏亮的播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