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日礼物（2 / 2）

易晓林虎得很，虽然每次波动产生的时候他都会莫名的心悸，潜意识里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降临，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好奇想知道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十八个电路板，有从一到十八的十八个数字相乘的数量种排列方式，约有六千四百万亿种排列方式。还不算拿掉数块或十数块电路板，以小于十八块相排列。

别说易晓林，就算把全人类全弄来干这件事，都灭绝了也不见得能排列完。

但易晓林无聊啊，村子里的同岁小孩只知道上山抓兔子，下溪捉鲫鱼，弹弓打麻雀。天天弄得灰不溜秋一身泥，易晓林看着脸上笑眯眯，心里MM，想让他跟这群猴子玩到一起同流合污，门都没有。

易晓林拿出箱子里的纸笔，实验一种排列，就记下一种，按产生的波动强弱用语气词分级。今天他实验了三十种，写在纸上的体验感觉基本是有点害怕，小害怕，有点吓人，吓人之类，三个月前那次吓尿了的级别，再也没出现过了。他分辨着单元的开关，又重新组合了一遍。当将最后一块合上，一个恐怖的意识掳获了他的心神，仿佛有一只行星般巨大的眼球，将焦距对准了他！

易晓林大脑一片空白，当即尿了裤子。他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还是一直瑟瑟发抖。

直到柳依依喊他吃晚饭，他才强忍恐惧，慢慢起身换条裤子。这次的波动组合，他用红笔重重了圈了起来，并标明：吓屎了。

易晓林的父亲名叫易云龙，是个很严肃的人，易晓林映象中没有见他笑过。小时候调皮也曾经挨过很多打。但他父亲虽然严厉但很讲道理，而且言出必行。易晓林在一中入学考拿下第一后，他便说在生日那天要给他一个礼物，没想到会是一台电脑。有生以来他还只在犯事的时候，被校长叫家长到办公室时见过一次，便再也忘不了。那可是希罕玩意，连同学都没几个有。

有时候易云龙在工地打完工回家，会偷偷消失几个小时。易晓林鬼精得很，八岁时就琢磨出了这个规律，当时就远远地看着父亲鬼鬼祟祟上了后山，进入了山顶一片灌木丛后，近两个小时后才出来。易晓林早就先回了家，等到第二天才去到那片灌木后面。

那地方真是隐蔽到极致。易晓林到后山玩过不知道多少回了，硬是没注意到这一人高的灌木后面别有洞天。他钻进灌木从里，看到后面是一片花岗岩，平平整整，上面刻着古代的文字，经过无数年风吹日晒，字体损坏得厉害，易晓林也就能认出几个字来，大概是镇妖祛魔，洞天福地之类。

他对着那片石刻研究了半天，又抠又摸，没有任何反应，喊芝麻开门西瓜开门也没人理，后来扔石头拿脚踹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悻悻回家，但他眼尖地发现门边的岩石裂缝里，有东西反着光。他拿着树枝，把那物事拨了出来，这就是后来他天天研究的那块黑色金属方块。

直到九岁他再次跟着父亲来到后山，冒险靠近观察，才发现在那片花岗岩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九边柱形的凹槽，父亲拿出一根九边形柱状的钥匙插进去，那片花岗岩中间像冰雪消融一般消失不见，露出里面一扇壮观宏伟，科幻感十足的白玉大门。大门打开，里面是一条白玉的走廊，易云龙进去后门便关上，易晓林也无从得知里面是什么。

接下来经过多方摸底排查，他终于找到了钥匙被藏在父母床下地板的暗格里。但就当他有所动作之时，却被老校长带到市里的一中寄读，根本没有时间实行自己的计划。但明天是个极好的机会。

易云龙这次回来是因为易少皇表哥结婚，大喜之日父亲不可能不喝醉，母亲不可能不和三姑六婆侃上一下午。易晓林就可以借机无法拒绝那几个小泥猴子的纠缠陪他们出去玩，中途甩掉他们，然后去大门里一探究竟。

傍晚，父亲回来了。

易云龙身材高大挺拨将近一米九，这在农村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且他五官深邃剑眉星目。冷酷的眼神和紧抿的嘴角，是个十成金的冷酷美男，在咎珑村和周围的村子，他的外号赛潘安可不是虚的，不然一穷二白哪能得到他母亲垂青。当年多少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甚至有为他黯然神伤，甚至包括现在还热度不减的超级明星，在十几年前就红遍大江南北的超级女神。最后这个易晓林当然打死不会信的，瞧咱爹这穷样，还大明星爱上他，看多了吧？

虽然他现在已经三十九岁了，岁月也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别人的岁月是把猪饲料，他的却是美工刀，真是越老越帅气，世界级的帅大叔……当然，这也是他母亲给他说的。娘就是个夫吹，嫁给这么个穷货瞧把她得瑟得。

易云龙抬着一个大箱子大步走进厅内，看到儿子，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只有一瞬又恢复如常。易晓林两眼放光，像看到肉的狗似的围着他爹团团转：“这是电脑！是给我的吗？是给我的吧！啊轻点轻点，别摔坏了！放这里放这里……”

易晓林紧张得直搓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四四方方的十五寸CRT显示器。按下电源键后电脑开始嗡鸣，那indos98的启动界面看上去比电视里的大明星还要迷人。看得一旁的父亲眼角抽搐。

易云龙不止给他带回一台电脑，还有一本计算机入门。他看一遍便理解通透，很快便生疏地使用起鼠标和键盘。里面有个Internet Explorer，还有同学们讨论的聊天软件QQ。可易晓林点开却提示没有网络。他叫来父亲，父亲看了看便道：“没天线当然不能收到外面网信号，你等等，我去弄根天线来。”

易晓林有点迷糊：“同学的都是要网线，你一根天线搞得定吗？”

“天线不行，那就搞根网线。”

“可我们这连电线都只有两根，电话线都没接进来，能搞到网线吗？”

易云龙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那我们就做个信号接收站，专门收网络信号。”

“你又不是……”见父亲眼神越来越危险，易晓林知道应该要适可而止了，虽然父亲不会打骂他，可会行使一票闭嘴权，拿让他脑壳发麻的高等数学题压死他。

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洒落，易晓林看到院子里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搭建着所谓的信号站。几块残缺不全的废砖搭了一个台子，上面固定了一截一人高的木头，木头上插着一排排铁丝，不伦不类，好像什么邪教仪式。顶上还挂着几个空铝罐头，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寒酸。一根电线连着这些铁丝，然后父亲牵着线来到电脑旁，将线插到网孔里。

你还知道要插在网孔里……这几年爹应付得真是越来越敷衍了。你一根电线的裸线直接塞网孔里，连个网孔接头都没有，能接得通吗？易晓林心里万马奔腾，你儿子年纪小是小，可能不能别再拿七八年前的方式来糊弄我？

在易晓林十万分怀疑的目光下，网页居然打开了，QQ也打开了。

现在就算看到电脑跳起来伸手抽他一巴掌，易晓林也不会惊讶了，因为他的大脑随着世界观的崩溃当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