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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董卓带领营中军士来到营门外列阵。董卓、李儒以及众将骑马位于阵前,卜欣等亲兵护卫在董卓左右。董卓平日里都骑一匹通体赤红色的宝马“赤兔”,但今日董卓却骑了一匹通体纯白的宝马。
其中一位将领,名叫李肃,笑着对董卓说:“将军,平日里您骑赤兔,是一副威武肃杀的样子。而今天您骑这白马,就变成了一副高贵威严的样子。我看以将军您现在的身份,骑这白马,也是极为合适。”
董卓笑对李肃说:“李肃,你这口舌,的确厉害。吕布骁勇无敌,竟被你三言两语说得引兵来降。我这才知道天下最厉害的武器是人的一张利嘴啊。”
李肃说:“属下只是传递了将军的威名,表达出将军求贤若渴之心。”
董卓说:“今日你可是头号功臣。你说,吕布来降以后,应该让吕布做什么职位?”
李肃说:“吕布名将,此番又带领五千人马来降,我看将军可以表奏皇上,封吕布为中郎将。”
董卓又问李儒,说:“文优以为我应该封吕布为什么职位?”
李儒说:“将军心中已有决断,我又何必多言?”
董卓哈哈大笑,专心望向前方。
过了不一会,吕布带领五千人马,出现在董卓军的视野中。吕布令手下人马停在五百米之外,自己单人独骑来见董卓等人。
吕布头戴宝冠,腰系玉带,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真是英姿勃发。来到董卓与诸将面前,吕布翻身下马,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抱拳向董卓行礼道:“吕布拜见董将军。”
董卓心中大喜,赶紧下马,扶住吕布的手说:“我董卓今天能得到吕将军,就像久旱逢甘霖。来,奉先与我一起去营中饮酒!”
董卓拉着吕布并排来到营中,诸将随后。营中早就摆下酒席。等众人落座,吕布举杯向董卓说:“将军如果不嫌弃,吕布愿意拜将军为义父。”
董卓听了,哈哈大笑,说:“好,好,好!好孩子!”连饮三杯。董卓封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送吕布金甲锦袍。再令全营士兵与吕布带来的士兵一同开怀畅饮。
此时董卓势力如日中天,卜欣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似乎董卓距离扫清天下,已经不远了。
丁原已死,手下兵马尽归董卓,而卢植早已逃离洛阳。第二日,董卓召集公卿百官,再定废立之计。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人敢于出言反对此事。袁绍看到洛阳朝中再也没有人能阻止董卓,逃亡去冀州了。
董卓废刘辩,立刘协,权倾天下,朝廷中也没有了反对的声音。洛阳终于安定了几天。
这一天,卜欣得空来到街市上溜达,竟然遇到了徐旦。五、六年没见,徐旦倒是好像变化不大。卜欣高声招呼徐旦,两人来到一家酒肆喝酒叙旧。
徐旦还是儒袍佩剑,头戴纶巾。卜欣今天也没有穿戴军中服饰,而是头戴黑巾,身着单衣,是一套普通的平民衣物。
卜欣说:“徐大哥,当年一别,已经五年多了。你看起来还像当年那么风流潇洒,真是令人羡慕。”
徐旦笑着说:“恐怕是因为我的志向一直没有人欣赏,导致现在只能初心不变吧?”
徐旦看了看卜欣说:“卜欣,你看起来倒是大不一样了。这几年一直在董卓军中吗?”
卜欣点点头,问徐旦:“你看我有那里不一样了?”
徐旦说:“当年在军中见到你时,你的志向都写在脸上。而今天再见你,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有了解你的人才能看到你心中的坚持。”
卜欣打趣说:“徐大哥,你这是在夸我胸怀志向,韬光养晦么?怎么感觉夸得不是很明显?”
徐旦哈哈一笑,与卜欣共饮一杯,问卜欣:“卜欣,你接下来还准备一直待在董卓军中吗?”
卜欣说:“是啊,当初朝廷腐败、外戚专权、宦官乱政、乱贼蜂起,天下人无不深受其苦,我与家人也在那时不得已互相离散。董卓将军起兵以来,四处带军征讨乱贼,平息黄巾之乱。如今只剩凉州叛军韩遂势大。最近,外戚、宦官相争,两败俱伤。董卓将军此时兵入洛阳,收整禁军、诛杀丁原,正是横扫六合,一匡天下的良机。我虽只是一介小兵,也有在时代洪流中略尽绵薄之力的志向。”
徐旦听了卜欣的话,沉默了一会,对卜欣说:“我素来知道你有救世之志。只是我却觉得董卓不是那个救世之人。”
卜欣听了,面露疑惑,问徐旦说:“徐大哥,你素来有学识,这五年间在洛阳见识到的也比我更多。但是为什么你说董卓将军不能安定天下?”
徐旦说:“董卓是土生土长的军人,但我看眼下能安定天下的不是军人,而是士人。”
卜欣听了,更加疑惑,说:“士人与宦官、外戚相争多年,导致如今天下大乱也有士人一份责任,怎么能说士人就能安定天下?早些年怎么天下不安定?”
徐旦说:“我在洛阳这些年,所见所闻,深知士人这个群体树大根深。上到公卿、下到乡间小吏,士人群体垄断了天下的话语权。张让等十常侍虽然权重一时,但还是被天下人所骂,终于覆灭,就是士人话语权的见证。”
卜欣说:“十常侍覆灭竟是士人骂死?”
徐旦说:“我感觉这是背后深处的原因。”
卜欣不信,说:“按你说来,我们小民出身的,都是生来被士人领导的宿命?”
徐旦说:“小民没有知识,人数虽多,却无法聚集成一股合力。你想想黄巾军,裹挟那么多流民,却最终还是一盘散沙、一败涂地。”
卜欣思索良久,也不敢轻信徐旦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说:“徐大哥是不是太过片面了。黄巾军明明是被我等打平。天下那么多英雄人物都出自草莽,我们凭借手中兵刃,心中志向,为何不能夺得一个太平盛世出来?”
徐旦也知道三言两语劝不动卜欣,觉得自己的看法也可能是片面的。徐旦对卜欣说:“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准备离开洛阳,去关东找找机会。徐州有一人名叫许邵,每月品评一次英雄人物,称为‘月旦评’。我准备去拜见许邵,也许那样我就能得些虚名,好当做我以后做事的资本。”
卜欣用望气术望向徐旦,却只发现徐旦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过相人之术,各有不同,卜欣也只能祝愿徐旦能通过许邵混到点名声。
临别之际,徐旦说对卜欣说:“董卓军阀出身,全靠手中兵力震慑那些朝中大臣。这次虽然击败了丁原,不能保证关东就没有人反对董卓。董卓废旧皇帝,立新皇帝,不服董卓的人就有借口反对他。我总觉得平定当今天下这事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