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川茶（二）（1 / 1）

待刘老品了茶，久久回味过后，我对刘老说道：“刘老，您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啊？”

刘老不舍地放下茶杯，对我们说：“今天老爷子就给你们讲讲我打仗的事情吧。”他长叹一口气，回忆起以前的事，总会有些难过的吧。

“那是1938年，台儿庄战役，一月份的时候，我从东北跑到了关内，当时吃不饱饭，没有亲戚，我就去当兵了，我当时在王铭章师长的122师，刚过了两个月，就爆发了台儿庄战役，我们立即奔赴前线，那个时候我十五岁，十五岁参军，那个枪杆子，都快和我一样高了，我扛着枪，跟着人，往前走，当时我的爹娘，在东北，被鬼子杀了，所以当时我想的就是多杀鬼子，给他们报仇，虽然怕，但是没有办法。”刘老“唉”了一声，喝了口茶。金金听得有些入迷，我也一样，当时国难当头，哪怕自己再怕，也不能是退缩的理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们到枣庄附近的时候，那里已经打起来了，中国军队被鬼子围着，鬼子又被中国军队围着，外面又有鬼子，我们相互包围，最里面的部队拼得最惨，但我们也进不去，鬼子的铁王八，就是坦克，还有那个大炮哦，我们几十个人才能炸掉一个，鬼子精啊，坦克旁边跟着鬼子，上面又架着机枪，突突突的，一个排去炸坦克，能回来两个人都是好的啊。”刘老有些哽咽，眼眶有些红，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光听刘老讲，就知道战争的残酷，战争，终是无情的。

“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让谁往前一步，后来师长就组建敢死队，每个人二十个大洋，当时五块大洋，就能买个房子，娶个媳妇了啊，我也想去，但被我班长拦下来了，师长也说，小孩子有必死的勇气是好的，但你们，是国家的希望！后来，一个又一个敢死队前仆后继，就从阵地，到那个城门，死的人，都铺满街了，我们还是冲了进去，可谁知道，师长，师长他，牺牲了。。。”刘老声音越来越小，我看着他，发现他在擦眼泪，转头看了看金金，她的眼睛也红了，时不时地低声啜泣，我忍住了哭的念头，努力仰起头，又向外看，发现门口不知不觉间多了好多人，他们的眼眶也红了，有的甚至不顾众人，哭了起来，我让那些人进了茶馆，刹那间，空荡的茶馆坐满了人，都红着眼眶，看着刘老，没有想到，刘老的经历，竟然这么坎坷，更何况，川军也是抗日战争期间，最为勇猛的部队之一，那些军人，直到日本投降，都没有回到川地，他们将热血全部洒在了这片土地上。

“进城后的那个晚上，老班长拉着我，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那个时候长得不高，老班长用他的身体，挡着我，因为晚上鬼子也会来突袭，那群狗日的，趁着晚上我们看不见，就来打我们，每次我们都伤亡惨重，老班长喜欢我，所以想着保护我，每天晚上都这样，他想，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让我死，后来，老班长给我喝水，说是水，其实就是这个茶，他从四川带出来的，有点苦，但解渴，一个月，我天天跟着老班长，喝他的茶，老班长总叫我瓜娃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喜欢听他叫我瓜娃子。我多想再听他叫我一声瓜娃子啊。”刘老颤抖着，对我们说。

茶馆内都是啜泣的声音，黄黄也像听懂了一样，低声“呜呜”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