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兵临城下（1 / 2）

北风呼啸，吹得战旗烈烈飞舞。

最前列是一面高达五丈的牙旗，旗帜鲜红似血，上面写一个大大的“楚”字，骇得城头上的郑国军士心胆俱裂。

春秋诸国，楚国灭国最多。

这次楚王亲自率领大军攻打郑国，把郑国都城重重包围，一派不灭郑国决不罢休的凶狠架势。

高大的牙旗下，楚王全副甲胄站立在戎路上，望着不远处的郑国都城，一只独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

城门开启，一匹瘦弱的白马，拉着一辆竹木制成的栈车，慢吞吞从城里走出来。

车上站立一位少年，一袭白衣，手扶车轼，面对眼前威武肃杀的军阵，神态从容，毫无畏惧之色。

不等马车停稳，少年早已跳下车，趋步到高大华丽的戎路前，躬身行礼，扬声说道：“郑国使者公孙侨，前来拜见君王！”

楚王揖礼相还，盯视眼前的少年：“原来是穆公之孙、子国之子，敢一人独挡我楚国大军，真是后生可畏啊！”

公孙侨叹息：“泱泱楚国，何其大哉！我郑国，与楚国相比，是萤火与太阳争辉，又是何其不智啊！臣一人一马一车，手无兵器，身无甲胄，前来拜见君王，就是为了表示郑国决无与楚国抗衡的道理，怎么敢阻挡君王的大军？”

楚王拧起虬眉：“既然萤火不敢与太阳争辉，为什么郑国不望风而降？”

公孙侨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叠白布，展开竟是一面白色的旗帜。他取下栈车上一根竹竿，将旗子挂在竹竿上，高高举起旗子，迎着寒风，旗帜招展飘扬。

手举白旗，公孙侨躬身说道：“臣白马素车，身穿白衣，手举白旗，正是为投降而来。”

楚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子产，真不愧是名臣之子、郑国之才士啊！”

公孙侨满面恭谨：“臣谨代表郑国，诚心归降，不知大王可愿纳降否？”

楚王手抚长须，上下打量他：“你是国君之孙、名臣之子，更是郑国第一才士，这么轻易就投降了？你的才学，难道是用来装饰门庭？而不是用来报效家国的？”

公孙侨微笑：“只有与大王一战，血染沙场，才是报效家国？”

楚王竖起拇指，一指自己的独眼，满脸骄傲自豪：“不谷这只眼睛，就是在郑国战场上失去的！楚国的君王，以血染沙场为荣耀、病死床榻为耻辱。楚国的臣子、庶民，也都是以勇武为荣，以怯懦为耻。”

公孙侨淡然一笑：“大王以为臣是胆怯懦弱啊。”

楚王微笑，笑容里充满轻蔑和不屑。

公孙侨举目四望，满目苍凉：“当年八百诸侯会盟津，协助周武王讨伐商纣，周朝建立后，周天子分封四百诸侯，加上六百附庸国，一共是一千八百个诸侯国。至今，大多已经被争霸天下的诸侯灭亡。都说郑国只会投降，在这乱世，又岂是投降就能保全的？若是投降就可保国祚绵延、长存不灭，那一千七百多个国家，是怎么灭亡的？”

郑国居天下之中，四战之地，又无险可守，能在灭国无数的乱世长存不灭，而且是仅次于四大霸主国的强国，实在令人不敢小觑。

楚王沉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