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四年后，他十八了。

美好的青春全留在了回忆里，而现在，只有一片没有收拾的餐桌。

“老许，去把那片餐桌收拾好，快点啊，客人很快就要用餐了。”一个同事飞快的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上串的铁盘子，急切地说着然后匆匆把菜传给下一个客人。

“嗯……”许则言懒懒的回应了一声，然后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迟迟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推着餐车向着那片狼藉的餐桌走去。

他的手法娴熟到令人震惊，不论是烧烤串子还是餐盘碗筷，他似乎都能找出最容易受力的那一个点从而达到最快的效率。每张桌子上都散落着些许一次性餐具，杯盘胡乱的扔在桌面上，酒水洒的满地都是，那种青岛啤酒与正宗军马场酒的味道冗杂在一起就像是把雪茄的味道和廉价香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就像烤糊了的西班牙火腿一般令人惋惜，之前盘子里的美味菜肴在顾客们的餐筷下贴合在一起，咕咾肉的头顶上顶着半个虾滑，胡萝卜旁边是吃了半口的兔子肉，至于120，都是后事。

每天都会有无穷无尽的食物被浪费，不论是饭店还是自己的家里，这些粮食原本可以拯救许多无辜的生命。

那些饿死的人，那些饿死的生灵们在世界上的哪一个角落？

为什么这些救命的东西就在这群愚昧之人的嘴里糟蹋！

可这么说，听上去听正义的，实际上，他们会觉得你有病。

无可救药的顽症。

大部分的人们是为自己思考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在最底层的世界里忙忙碌碌奔波一生，给自己的老人子嗣留下宝贵的财富便已经筋疲力尽，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别人？

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关？优胜劣汰嘛！这个社会想来不会便宜那些无为之人的！

许则言收拾桌子的手慢慢一沉，无力的拍打在桌面就像失去力量翻身的咸鱼。

“当穷，当学力低下，当能力低下时，这种人的存在便成为了一种罪恶！兄弟，醒醒！他们不会怜悯你的，就像国王不用理会奴隶的生死，就像地主不会在意佃户的收成！只管收纳自己应交的利益。”同事拍了拍许则言的肩膀，宛然叹息道“浑然一体的社会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无用即弃的封建思想又在复古着人们的大脑！”

同事慢慢离开了，只留下许则言一个人收拾餐桌。

有些没力气的人，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吃遍天下，有些人深悟了《厚黑学》与《鬼谷子》里的处世良方而身居高职，这不是取巧，这是本事！

可……我们呢？

我们本来就不是完美的，人有七情六欲，有善有恶，圣贤的时代已经留在了不可复生的青史上，人们身上缚束着欲望的藤蔓。

富者暴食，无能者愤怒，厌世者嫉妒，纵欲者喜色，无争者懒惰，予然者贪婪，亦是如此。

有人说人变了，失去了善，选择了恶，这是一场轮回。

许则言不需要去理会这些，因为这些对他来说太上等了，他远远达不到标准。

可望不可即的日子就没有期望的必要，因为他只会徒增自己那种可笑的信念。

他曾经放弃过自己的怯懦，挥刀刺入了那个恶魔的身体。

可他救回妹妹了吗？

没有。

他冲着那个装着半小杯红酒的酒杯发怔，傻傻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