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挂印封金（2 / 2）

袁绍听了刘备的话后，大喜，就唤文丑与刘备同领前部。

文丑说道：“刘备乃屡败之将，于军不利。既主公要他去时，我分三万军，叫他为后部。”

于是，文丑自领七万军先行，令刘备带三万军随后。

曹操见关羽和罗技斩了颜良，倍加钦敬，表奏朝廷，封关羽为汉寿亭侯，封罗技为宛城侯，铸印送关羽和罗技。

忽然，有人来报：“丞相，袁绍又使大将文丑渡黄河，已据延津之上。”

曹操乃先使人移徙居民于西河，然后自领兵迎之。

曹操传下将令：“以后军为前军，以前军为后军，粮草先行，军兵在后。”

吕虔问曹操：“丞相，粮草在先，军兵在后，何意？”

曹操对吕虔说道：“粮草在后，多被摽掠，故令在前。”

吕虔问曹操：“倘遇敌军劫去，如之奈何？”

曹操对吕虔说道：“且待敌军到时，却又理会。”

吕虔心疑未决。曹操令粮食辎重沿河堑至延津。曹操在后军，听得前军发喊，急教人看。

那人来报，说：“丞相，河北大将文丑兵至，我军都弃粮草，四散奔走。后军又远，将如之何？”

曹操以鞭指南阜，说道：“此可暂避。”

人马急奔土阜。曹操令军士皆解衣卸甲少歇，尽放其马。文丑军掩至。

众将对曹操说道： “贼至矣！可急收马匹，退回白马！”

荀攸急忙阻止道：“此正可以饵敌，何故反退？”

曹操急以目视荀攸而笑，荀攸知其意，不复言。

文丑军既得粮草车仗，又来抢马，军士不依队伍，自相杀乱。曹操却令军将一齐下土阜击之，文丑军大乱。

曹兵围裹将来，文丑挺身独战。军士自相践踏，文丑止遏不住，只得拨马回走。

曹操在土阜上，指着文丑，问众将：“文丑为河北名将，谁可擒之？”

张辽、徐晃飞马齐出，大叫道：“文丑休走！”

文丑回头见二将赶上，就按住铁枪，拈弓搭箭，正射张辽。

徐晃大叫道：“贼将休放箭！”

张辽低头急躲，一箭射中头盔，将簪缨射去。他奋力再赶，坐下战马又被文丑一箭射中面颊，那马跪倒前蹄，张辽落地。

文丑回马复来，徐晃急轮大斧截住厮杀。只见文丑后面军马齐到，徐晃料敌不过，拨马而回，文丑沿河赶来。

忽见十余骑马，旗号翩翻，有两将当头提刀拿戟飞马而来，乃关羽和罗技也。

关羽和罗技大喝道：“贼将休走！”

关羽和罗技与文丑交马。

战不三合，文丑心怯，拨马绕河而走。关羽和罗技马快，赶上文丑，脑后一刀，将文丑斩下马来。

曹操在土阜上，看见关羽和罗技砍了文丑，大驱人马掩杀。河北军马大半落水，粮草、马匹，仍被曹操夺回。

关羽和罗技引数骑东冲西突。正杀之间，刘玄德领三万军随后到。

前面哨马探知，报与刘备：“今番又是红面长髯和黑脸短须斩了文丑。”

刘备慌忙骤马来看，隔河望见两簇人马，往来如飞，旗上写着“汉寿亭侯关云长”七字和“宛城侯罗技”六字。

刘备暗谢天地道：“原来我弟果然在曹操处！”

刘备待招呼相见，被曹兵大队拥来，只得收兵回去。袁绍接应至官渡，下定寨栅。

郭图、审配入见袁绍，对袁绍说道：“主公，今番又是关羽杀了文丑，刘备佯推不知。”

袁绍大怒，骂道：“大耳贼，焉敢如此！”

少顷，刘备到，袁绍令推出斩之。

刘备问袁绍：“我有何罪？”

袁绍对刘备说道：“你故意使你弟又坏我一员大将，如何无罪？”

刘备对袁绍说道：“容伸一言而死。曹操素忌备，今知备在明公处，恐备助公，故特使云长和诛杀二将。公知必怒。此借公之手以杀刘备也。愿明公思之。”

袁绍对刘备说道：“玄德之言是也。你等几乎使我受害贤之名。”

然后，袁绍便喝退左右之人，请刘备上帐而坐。

刘备谢道：“荷明公宽大之恩，无可补报。备令一心腹人持密书去见云长和子义，使知备消息，彼必星夜来到，辅佐明公，共诛曹操，以报颜良、文丑之仇，若何？”

袁绍大喜道：“我得云长、子义，胜颜良、文丑十倍。”

刘备修下书札，未有人送去。

袁绍令退军武阳，连营数十里，按兵不动。曹操乃使夏侯惇领兵守住官渡隘口，自己班师回许都，大宴众官，贺关羽和罗技之功。

曹操对吕虔说道：“昔日我以粮草在前者，乃饵敌之计也。惟荀公达知我心耳。”

众人皆叹服。

正饮宴间，忽然，有人来报：“汝南有黄巾刘辟、龚都，甚是猖獗。曹洪累战不利，乞派遣兵马救之。”

关羽和罗技闻言，进言道：“我二人愿施犬马之劳，破汝南贼寇。”

曹操对关羽和罗技说道：“云长、子义建立大功，未曾重酬，岂可复劳征进？”

关羽和罗技对曹操说道：“我二人久闲，必生疾病。愿再一行。”

曹操壮之，点兵五万，使于禁、乐进为副将，第二天便行。

荀彧秘密地对曹操说道：“丞相，云长、子义常有归刘备之心，倘知消息必去，不可频令出征。”

曹操对荀彧说道：“文若，今次收功，我不复教临敌矣。你就放心好了。”

关羽和罗技领兵将近汝南，紥住营寨。

当天晚上，营外拿了两个细作人来。关羽和罗技视之，内中认得一人，乃孙乾也。

关羽和罗技便叱退左右之人，问孙乾：“公佑，自溃散之后，一向踪迹不闻，今何为在此处？”

孙乾对关羽和罗技说道：“我自逃难，飘泊汝南，幸得刘辟收留。今将军为何在曹操处？未识二位夫人无恙否？”

关羽和罗技将上项事细说了一遍。

孙乾对关羽和罗技说道：“近闻主公在袁绍处，要前往投之，未得其便。如今刘辟、龚都二人归顺袁绍，相助攻曹操。天幸得将军到此，因特令小军引路，叫我为细作，来报将军。来日二人当虚败一阵，二位将军可速带着二位夫人投袁绍处，与主公相见。”

关羽和罗技对孙乾说道：“既然兄长在袁绍处，我二人必星夜而往。但恨我二人斩袁绍二将，恐今事变矣。”

孙乾对关羽和罗技说道：“我当先往探对方虚实，再来报将军。”

关羽和罗技对孙乾说道：“我二人见兄长一面，虽万死不辞。今回许昌，便辞曹操。”

当天晚上，关羽和罗技便秘密送孙乾去了。

第二天。

关羽和罗技带兵出来，龚都披挂出阵。

关羽和罗技异口同声质问龚都：“你等何故背反朝廷？”

龚都反问关羽和罗技：“你二人乃背主之人，何反责我？”

关羽和罗技再次质问龚都：“我二人何为背主？”

龚都对关羽和罗技说道：“刘备在袁绍处，你二人却从曹操，何也？”

关羽和罗技更不打话，拍马舞刀向前。龚都便走，关羽和罗技赶上了。

龚都回身告诉关羽和罗技：“故主之恩，不可忘也。二公当速进，我让汝南。”

关羽和罗技会意，驱军掩杀。刘辟、龚都二人佯输诈败，四散去了。

关羽和罗技夺得州县，安民已定，班师回许昌。曹操出郭迎接，赏劳军士。

宴罢，关羽和罗技回家，参拜二位嫂嫂于门外。

甘夫人问关羽和罗技：“二位叔叔西番出军，可知皇叔音信否？”

关羽和罗技回答道：“未也。”

关羽和罗技退下，二位夫人于门内痛哭。

甘夫人和糜夫人痛哭道：“想皇叔休矣！二叔恐我妹妹烦恼，故隐而不言。”

正哭间，有一随行老军，听得哭声不绝，就站在门外。

那随行老军于门外，就对甘夫人和糜夫人说道：“二位夫人休哭，主公现在河北袁绍处。”

二位夫人问道：“你何由知之？”

那随行老军回答道：“我跟关将军、罗将军出征，有人在阵上说来。”

二位夫人急忙召关羽和罗技，斥责道：“皇叔未尝负你二人，你二人今受曹操之恩，顿忘旧日之义，不以实情告我，何也？”

关羽和罗技顿首道：“兄长今委实在河北。未敢叫二位嫂嫂知者，恐有泄漏也。事须缓图，不可欲速。”

甘夫人对关羽和罗技说道：“叔叔宜上紧。”

关羽和罗技退下，寻思去计，坐立不安。

原来于禁探知刘备在河北，报与曹操。曹操令张辽来探关羽和罗技之意。

关羽和罗技正闷坐，张辽入贺道：“闻兄在阵上知玄德音信，特来贺喜。”

关羽和罗技对张辽说道：“故主虽在，未得一见，何喜之有？”

张辽对关羽和罗技说道：“兄与玄德之交，比弟与兄交，何如？”

关羽和罗技对张辽说道：“我二人与兄，朋友之交也。我二人与玄德，是朋友而兄弟、兄弟而主臣者也，岂可共论？”

张辽问关羽和罗技：“今玄德在河北，兄往从否？”

关羽和罗技对张辽说道：“昔日之言，安肯背之？文远须为我二人致意丞相。”

张辽将关羽和罗技之言回告曹操。

曹操对张辽说道：“文远，你去吧，我自有计留之。”

关羽和罗技正寻思间，忽报有故人相访。他们请入，却不相识。

关羽和罗技问道：“公何人也？”

那人回答道：“我乃袁绍部下南阳陈震。”

关羽和罗技听了大惊，急退左右之人，问道：“先生此来，必有所为？”

陈震出书一缄，递与关羽和罗技。关羽和罗技视之，乃刘备书信。

上面写着：

备与足下，自桃园缔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违，割恩断义？君必欲取功名、图富贵，愿献备首级以成全功。书不尽言，死待来命。

关羽和罗技看书信毕，大哭了起来。

关羽和罗技哭着说道：“我二人非不欲寻兄，奈不知兄所在也。安肯图富贵而背旧盟？”

陈震对关羽和罗技说道：“玄德望二公甚切，二公既不背旧盟，宜速往见。”

关羽和罗技对陈震说道：“人生天地间，无终始者，非君子也。我来时明白，去时不可不明白。我二人今作书，烦公先达知兄长，容我二人辞却曹操，奉二位嫂嫂来相见。”

陈震问关羽和罗技：“倘曹操不允，为之奈何？”

关羽和罗技对陈震说道：“我二人宁死，岂肯久留于此！”

陈震对关羽和罗技说道：“那么，二公速作回书，免致刘使君悬望。”

关羽和罗技便一起写书信回复。

上面写着：

窃闻义不负心，忠不顾死。羽、技自幼读书，粗知礼义，观羊角哀、左伯桃之事，未尝不三叹而流涕也。前守下邳。内无积粟，外听援兵；欲即效死，奈有二嫂之重，未敢断首捐躯，致负所托；故尔暂且羁身，冀图后会。近至汝南，方知兄信；即当面辞曹公，奉二嫂归。羽、技但怀异心，神人共戮。披肝沥胆，笔楮难穷。瞻拜有期，伏惟照鉴。

陈震得书信自回。

关羽和罗技入内，告知二位嫂嫂，随即至相府，拜辞曹操。

曹操知其来意，乃悬回避牌于门。关羽和罗技看见了，便怏怏而回。

然后，关羽和罗技便命旧日跟随人役，收拾车马，早晚伺候甘夫人、糜夫人、蔡文姬和吕玲绮。他们两个吩咐宅中，所有原赐之物，尽皆留下，分毫不可带去。

第二天。

关羽和罗技再次前往相府辞谢，门首又挂回避牌。他们一连去了数次，都不得见。

于是，关羽和罗技便前往张辽家相探，要言其事。张辽也托疾不出。

关羽和罗技想道：“此曹丞相不容我二人去之意。我二人去志已决，岂可复留！”

于是，关羽和罗技便回去，立即写书信一封，辞谢曹操。

上面写着：

羽、技少事皇叔，誓同生死，皇天后土，实闻斯言。前者下邳失守，所请三事，已蒙恩诺。今探知故主现在袁绍军中，回思昔日之盟，岂容违背？新恩虽厚，旧义难忘。兹特奉书告辞，伏惟照察。其有馀恩未报，愿以俟之异日。

写毕。

关羽和罗技封固，差人去相府投递。他们一面将累次所受金银，一一封置库中，悬汉寿亭侯印和宛城侯于堂上，请二位夫人和蔡文姬和吕玲绮上车。

然后，关羽和罗技分别上了赤兔马和夜照玉狮子，手提青龙偃月刀和方天画戟，率领旧日跟随人役，护送车仗，径出北门。

北门。

门吏挡之。关羽和罗技怒目横刀、拿戟，大喝一声，门吏皆退避。

关羽和罗技既出门，对从者说道：“你等护送车仗先行，但有追赶者，我二人自挡之，勿得惊动四位夫人。”

从者推车，望官道进发。

曹操正论关羽和罗技之事，未定。左右之人报关羽和罗技呈上书信。

曹操看毕，大惊道：“云长、子义去矣！”

话音刚落。

忽然，北门守将飞报：“丞相，关羽和罗技夺门而去，车仗鞍马二十余人，都望北行。”

这时，又有关羽和罗技宅中人来报，对曹操说道：“丞相，关羽、罗技尽封所赐金银等物，美女十人，另居内室。其汉寿亭侯和宛城侯印悬于堂上。丞相所拨人役，皆不带去，只带原跟从人及随身行李，出北门去了。”

众人听了，愕然。

这时，有一将挺身而出，对曹操说道说道：“丞相，我愿将铁骑三千，去生擒关羽和罗技，献与丞相！”

众人听见了，视之，乃将军蔡阳。

曹操部下诸将中，自张辽而外，只有徐晃与关羽、罗技交厚，其余之人也皆敬服，唯独蔡阳不服关羽和罗技，故今日闻其去，要前往追之。

曹操说道：“不忘故主，来去明白，真丈夫也。你等皆当效之。”

然后，曹操就叱退蔡阳，不令去赶。

程昱对曹操说道：“丞相待关羽和罗技甚厚。今他二人不辞而去，乱言片楮，冒渎钧威，其罪大矣。若纵之使归袁绍，是与虎添翼也。不若追而杀之，以绝后患。”

曹操对程昱说道：“我昔日已许之，岂可失信！他二人各为其主，勿追也。”

紧接着，曹操看向了张辽。

曹操对张辽说道：“文远，云长、子义封金挂印，财贿不以动其心，爵禄不以移其志。此等人，我深敬之。想他去此不远，我一发结识他做个人情。你可先去请住他二人，待我与他二人送行。更以路费征袍赠之，使为后日纪念。”

张辽领命，单骑先往。曹操带着数十骑随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