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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翻了窗，苏萱一行人，尖叫着被驱赶出来。
随即，被流寇团团围住，猫耍老鼠一般。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的就是苏萱一行人现在的情况。
原本便已是强弩之末的高一棍，更是因此添了拖累。
困兽之斗，面对绝境，困兽更是凶猛。
高一棍也顾不得那么多啦，只想着能杀一个算一个，多杀一个就多拉一个垫背的。
许是这里打斗的场面太大，村里的流寇竟然都往这里汇聚。
一层一层又一层，围得密不透风。
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落败已经是时间问题。
原本的流寇小头领，匆匆跑到流寇大头领陈大牙跟前，禀告了几句。
要说这陈大牙先前也是有点背景，他曾追随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算得上心腹之辈。
可惜，不久前陈胜兵败城父。
当时陈大牙正领兵在外，见机不妙，便连忙率领他的部下，一路辗转逃亡。
也不去投靠其他起义军了，干脆做起了流寇。
大秦境内，乱军四起，倒也让他得以夹缝求生。
今日得到消息，知道小桃村有粮，便率众来了这里。
屠了村民抢了粮，可谓是志得意满。
现在，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高一棍的齐眉棍下，陈大牙心痛得不得了。
没有稳定的地盘，可不好招兵买马，死一个便少一个。
连忙下令：“点子扎手，使刀的弟兄退下，长枪手上。”
正在交手的流寇听了这话，连忙退下，把空地留给了长枪手。
长枪手乱糟糟的上前，把高一棍紧紧困在里面。
长枪对长棍，高一棍原本以长击短的优势，瞬间丧失，而且体力也在下降。
纵有千般不甘，但敌人的长枪可不留情。
渐渐的，败象百出。
陈大牙见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过头来，打量起苏萱一行人。
一个拿着扁担的庄稼汉，不足为惧；一个持棍的黄毛小儿，不足为虑。
等看到苏萱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
这般美人，可从未见过。
从大泽乡起义至今，开荤不少，但比起眼前之人，是万万比不上的。
激动得一步跨过三步远，来到苏萱两丈开外。
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浓密的胡须，哈哈大笑道：“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美人，此女必定是上天赐给本将军的。”
“弟兄们，把这个老家伙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杀掉，省得在这里碍本将军的眼。”
“两个女的留下，今晚本将军，便当新郎官，入洞房。哈哈~~”说话的时候，一双色咪咪的眼睛盯着苏萱，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此时，苏萱又急又怕，听了陈大牙的话后，眼中更是露出几分绝望。
看着前方那个瘦小的身影，如今依旧想要保护自己，心中更是觉得愧对爹娘。
终究没能把他抚养成人。
不，一定要让他活着，让他好好活着，哪怕毁了自己。
念及此，从袖中掏出慌乱中拿来防身的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陈大牙顿时大急，他要的是个美人，可不是个死人。连忙开口阻止道：”“别，别，有话好好说。”
“把他们放了，不然我立刻死在这里。”说话的同时，手上用了一分力，剪刀与脖子接触的地方，滚出了一滴血珠。
“住手，都住手。”陈大牙连忙喝停自己的部下。
“放他们离开，我留在这里。”苏萱昂首，把自己流血的脖颈露在火光之下。
苏训的眼中涌上一团雾气，依旧执拗，持棍直溜的看着苏萱，道：“要走一起走。”
一身是伤的高一棍，得以回到了近前，跟刘管家他们站在一处，焦急的看着苏萱，却无能为力。
“你们快走，好好活着。”苏萱面露决绝，转头看向陈大牙：“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让开。”陈大牙一挥手，流寇们便让出了一条宽约三尺的路来。
事已不可为，只能留得命在，再另想他法。高一棍心中给自己鼓气，单手牢牢箍住苏训，并把他往外扯。
看着高一棍和刘管家几人，走出了十余步，苏萱的心中松了半口气。
拖到他们安全离开，自己便自我了结，绝不能落到这些贼人手中。
谁知，就在这时，几个流寇毫无征兆的出手，打了高一棍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哈哈--”陈大牙仰天大笑，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让高一棍这几人活着离开。
笑完，得意的对着苏萱道：“把你手中的剪刀放下，本将军心情好了还能放他们一马。不然待本将军一声令下，立刻要他们人头落地。”
一旦放下剪刀，苏萱清楚，面对自己的终将是什么。
泪水汩汩而出。
不能放下，这些贼子是不讲信誉的。
“姐，不要管我们。”这个倔强的少年，此时此刻也已经泪流满面。
看着这样痛哭流涕的苏训，苏萱做出了决定。
自己放下剪刀，他们不一定能活，但不放下，他们现在就会死。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要为他们求一求。
握着剪刀的手一松，剪刀‘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哈哈哈，这才对。”陈大牙两步走上前，一脚把地上的剪刀踢飞出去，露出两颗恶心的黄牙，转头吩咐其他人：“送他们上路。”
“你答应放他们走的。”苏萱绝望的呐喊出口。
“骗你的。”陈大牙满脸的不屑，女人就是蠢，“哼，动手。”
那几个流寇得到命令，立即把手中的大刀抡圆，就要凶狠的砍下他们的头颅。
“不-——不要。”苏萱声嘶力竭的呼喊，不愿看到这一幕。
‘砰’的一声。
一个酒坛砸中陈大牙的胸膛，把他击飞出了两丈之远。
与此同时，几个石子打在那几个意欲斩杀高一棍等人的流寇头上，险险救下了高一棍等人。
变故发生得太快太快，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大牙已经摔倒在地。
“保护将军。”流寇们大喊一声，纷纷围住陈大牙，把他保护在中间。
高一棍等人也趁着这个空档，连忙回到了苏萱的身边。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死也要死在一起。
“是谁？”被搀扶起来的陈大牙，气得脸都扭曲了，对着四周大声咆哮着。
双眼满是泪水的苏萱，看着地面上碎裂开来的酒坛，心里清楚：是他。
转过头去，恰好见到墙角处那个整天宿醉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流寇们也纷纷侧目，适才他们的目光都放在苏萱一行人身上，还真没注意到墙角躺着的这人。
依旧披头散发的莫归，毫无形象可言。
一步一前行，走到苏萱前方，把几人庇护在身后，正面对着陈大牙，平静的陈述道：“你该死。”
“装神弄鬼。”陈大牙只看到莫归披散的头发，半分没看清他的脸。
刚才是没留神才被酒坛偷袭到了，不足为惧。
况且，就算眼前之人武功再高又能如何？自己可是有近六百人马。
莫归并不理会陈大牙，他还不配跟自己说话。
右脚脚尖一勾一提，地上的一柄刀便腾飞而起，手一伸，刀已经握在手中。
左手指腹轻轻抚摸着刀面，就像对待自己的恋人，自言自语道：“能死在我的刀下，也不枉你们虚活一场。”
区区六百流匪，士气低下，毫无队形，又身无甲胄，不过猪羊一般任自己宰割罢了，莫归丝毫不看在眼里。
此时，苏萱眼中擒住了泪水，看着面前这个清瘦又宽阔的背影，听着他狂妄的语气，心脏不可抑制的跳动。
他，当是不凡的。
“好一个狂妄之徒，今日，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陈大牙咒骂着，心中的那口恶气难平：“弟兄们，谁能砍下他的头颅，赏银百两。”
财帛动人心，流寇们激动得嗷嗷叫，随即杂乱无章的扑杀而来，个个不甘人后。
看着蜂拥而来的流寇，莫归神色不变，还能微微侧过半张脸，瞥了一眼高一棍，命令道：“保护好他们，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待高一棍回答，整个人逆流而上，扑进流寇群中。
纵有千刀来，我自一刀过。
刀过，血溅，人倒。
没有激烈的拼杀，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刀法。
就简单的挥刀，挥刀，再挥刀。
没有人能挡住他的夺命一刀。
原本凶恶的流寇，在他的手中宛若三岁小儿。
一人一刀，在流寇群中如闲庭信步一般。
凡他所过，流寇尸体横陈。
三丈、五丈、十丈、苏萱身周的流寇越来越少，倒在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五十人倒下了，一百人倒下了，三百人也倒下了........
流寇开始恐慌，开始惧怕。
这还是人吗？一人一刀竟然把已方屠杀过半，身上还不沾半滴血。
这是魔鬼，这是恶魔，这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莫归身前的流寇一退再退，再没有谁有勇气与莫归正面相对。
陈大牙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冷汗不止，开口求和道：“好汉，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哼，兵锋一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也不等陈大牙再次开口，右脚一踏地面，借力而起，就像一颗燃烧的炸弹，再次撞入流寇之中。
“逃啊。”不知道哪个流寇喊了一句。
此时本已到崩溃边缘的流寇，再也坚持不住了，作鸟兽散。
“此地，岂是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莫归脚步再次加快，手上又凶狠了三分。
一个人追着两三百人，进行屠杀。
荒诞又怪异
但又这么赤裸裸的发生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相信，不得不震撼。
半个时辰后。莫归再次出现在苏萱等人面前。
手上的刀已经不见，身上依然没有半点血迹。仿佛他又变成了那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但苏萱知道：他，已经不是他了。
“有三十多个钻了密林，没追上。其他的都留在这里了。”语气平淡，就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昔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也还你一命。我们两清了，告辞。”
说完，转身缓步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苏萱的眼眶红红的，看着莫归离开的背影。心中清楚：他这一离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生，不再相见。
脚比脑袋的反应更快，顾不得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只知道要追了上去，急急道：“你要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