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释落星谷，乱起清虚殿（1 / 2）

四月望日午后，中州，落星谷。

一条似有还无的曲径，两片芳草萋萋的山丘，三三两两的嶙峋怪石，其间突兀地矗立着一块骨白色石碑，正面苍劲有力地刻着一个黑红色的禁字。

石碑右侧一石墩跌坐着一位身着玄色衣衫的颓废中年男子，撑着下巴，久久无声……

春事促东风，阴天落微雨。

男子缓缓伸出右手道：“爹，下雨了。你那边依旧风雨不浸，鸟兽绝迹，真是寂静。”叹了叹口气，“我这边却是风雨飘摇，物是人非……”

他缓缓地抬起瘦削地的头颅，黯淡的双眸呆呆地望着那阴沉的天空，任凭细雨拂面。俄而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低垂着脑袋喃喃细语，“差不多十二年了……你有注意到你身后的小孩吗？他啊，亦步亦趋地跟着，亲眼见证了什么叫波澜壮阔，可惜随着那道伟岸的身影消失，一切也如海市蜃楼一般隐匿了。经过短暂的迷茫，他试着一个人独自前行，其中经历了不知道有多少的荆棘与雷霆，阴暗和狡诈。只因偶尔回首处那一两朵绽放的芬芳坚持着，也不知道这路是对还是错。如今他累了，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是无形之中有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压力向他挤过来，你说他该怎么办？”

他陡然睁大双眼，怒指前方，“就连这乌云后的这一缕阳光也要嫌弃他……”

他站起向着石碑发泄道：“这天、这地、还有你为什么就不给他一个答案！”一阵怒吼过后，寂静的山谷回答给他的只是一丝空廖。他喘了一大口气，“你曾经说过，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要多走多看多做少想，到时候自然能够明白‘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那句话的，也就能突破返虚境，更上一层楼了。”

他重重地捶了捶胸口自嘲道：“本想问问你这条路走的那么辛苦，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值不值，顺便也想跟你交待一声，这担子他扛不住了，也不想担了！却不想刚刚放下，就让他冥冥之中想通了，又主动担上了了，恐怕以后就再也不会放下了！你安排的真是好啊……”

他心结已开，不悲不喜的挥了下衣袖：“谢了啊。既然享受不了那阳光，就争取做那那道光。”解下腰间一葫芦，拨开，学着豪气冲天地灌了一口，“咳~咳。”俊脸一红，“这酒我喝不惯，还是给你吧。要说这酒呢，它可是按照你的想法做出来的第一壶灵酒，你也是老酒鬼了，你来尝尝怎么样。”说着就在碑前撒了一圈，然后酒葫芦放着碑前，“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习惯。好了，出来久了，我呢也该回去了，回去前再跟你说个喜事乐呵一下。你就要当爷爷了，等他出生了就带他过来给你长长眼……”

他双袖向后一甩，衣衫上纹印的两条黑白鱼立刻灵动起来，游动一圈后将雨水一吸，然后从鱼嘴中喷向两侧草丛。理了理衣冠，规规矩矩的站定，朝着落星谷正中央的方向拜了三拜。

“咦？好家伙，除了我还有人给你送酒了。”随着左边一道雨水的冲击，荒草掩映中出现了一个酒壶，他右手一勾，酒壶顺势飞到手中，“我帮你看看，这酒如何……”

“嗯？”拧了一下竟然没开，“哟，还是个不错的法器。嗯~还有个封印，似乎在哪里见过，倒是不难，就是拆起来有点麻烦，费时间。”

他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了一下石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难得偷懒一下，借你这东西用用。”

酒壶瞬间顺着指尖倾斜着飞过去，在石碑上轻轻转了一圈，一阵幽蓝色光芒一闪而过，盖子随之打开，飘出了一股略带酸味的酒香。

他鬼使神差地凑近嗅了一下，“一点灵气也无，还以为什么好酒呢，也不知道哪位人才，大材小用，将这酒放入这个里面。说起来这酒倒是符合你的口味…”，突然双目一凝，抬起酒壶，向着嘴里滴了几滴，咂了咂嘴，一股熟悉的夹杂着辛辣的酸枣味油然而生，闭眼沉思了一会，“真是这个味道，是有多久没碰过这种滋味的酒了。要不是我小时候偷喝时候被这个呛了一次，说不定早忘了呢。这种酸酸辣辣的味道，这世间除了你也没谁爱喝了。”晃了晃有点醉意的脑袋继续絮叨道，“想必是小妹提前来过了。也只有是她才会记得你还爱喝这个，就是不知道怎么得来的这酒。想当初，她跟你怄气出走，现在应该也算是气消了吧，也不知道小妹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次回去跟那几个老家伙的事情解决了，也是时候去跟小妹说说了。”他向碑前又倒了一圈酒，盖好，放在碑前，“你再尝尝。当时那事情要是摊开来说清楚就好了，小妹也是任性说走就走，你也是，就这样听之任之。后来倒是不放心了，偷偷过去看了一下，怎么就不跟她说清楚呢……”

正待要继续絮叨的时候，一把青纸伞从他后侧飞来，悬于头顶。

他抬头望了一下，自然地接过纸伞，回头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悠悠，你怎么过来了，小心点身体！”

只见路那头隐约走来一个撑着同样纸伞的素衣丰腴美妇人，人未到，声先来，“家里来了几位我没见过的前辈，说是有急事，不似作假，我就让林叔先招呼着，过来找你了。”

“那你不会喊林叔过来啊，非要自己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人一声不响的出去了，林叔找你半天没找到，我一想也就这里你没跟林叔说过，只能我自己来了。你怎么出门也不交代一声！”美妇凤眸一瞪，没好气的说道。

“啊？”男子一拍额头，“是是是，我的错。我这边事情也好了，既然是急事，那就回去吧。”男子说着就再次向着石碑拜了拜，“走了，下次再来看你。”随后转身向泠晓悠走去。

泠晓悠与沾了一点雨水的他错身而过，轻轻嗅了一下，顺便看了一眼石碑前面的两壶酒，若有所思。

“看什么呢，走了！”男子作势挽起泠晓悠手腕，“这里的事情，有空再跟你说。”

泠晓悠隔空拍开男子，“我还没那么娇贵，不用你搀我，你看看你，脸上乱七八糟的，赶紧整理一下，别让人看笑话。”

“嘿嘿，小意思。”

两人说说笑笑着在蒙蒙细雨中渐行渐远。就在人影消失之际，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手从石碑后面探出，熟练的拿起酒壶，然后飞快地没入石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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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落星谷，继续向西，就是嘶风山脉，翻过山脉，宝马国就到了。此时的宝马国的都城禄昌城中王宫外东南角方向的的一处最大的府衙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府尹王大人到，贺礼极品白玉圭一对……太医院赵大人到，贺礼紫金灵芝一副，千年血参一根，通神丹一瓶……太常寺陆大人到，玉如意一对……”

“恭喜，恭喜……”

“王大人好，好久不见，里面请……”

“赵大人（陆大人）好，里面请……”

府衙前可谓是宾客如云，热闹非凡。而在此时稍显安静的府衙后门偷偷开了一条缝，一个劲装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事情做完了。”女子刚进门就被一威严男性声音打断了步伐。

“做完了。啊~没做什么，我就出去逛逛。好巧啊……”女子眼珠一转不待男子接话，喋喋不休的说道，顺势往前院走去，“我去看看前面要不要帮忙……”

“你给我站住，前面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你帮忙。今天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谈。”后院中一个身着华服的老年男子一脸肃穆的说道。

“哦~”

“站那里做什么，过来坐下。”华服老年男子眼神示意女子过来。女子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动过来，缓缓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