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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那些年的天下第一(1 / 1)


,三尺青锋

天下剑术千奇百怪,有人剑术一往无前,有人剑术阴险诡诈。

有人以力杀人,有人以心杀人。

由诸般剑术自然又衍化出了各种剑刃兵器。

说到底,剑术终究不过是杀人术。

自古剑术之分,也无非两种而已。

一种贪多求全,一种精益求精。

求多的剑术江湖之中向来是以剑阁为表率。

身在江海之畔,剑术之中自然而然的就带着些湖海之气,加上剑阁之人的刻意习练,在剑气之多上,这么多年江湖之中极少有人能与之比肩。

也正因如此,当年剑阁之人远赴西北之时才能将剑阁的剑阵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以一人为圆心,四面围拢上剑阁高手,如同沙场之上结营成阵。

发挥出的自然不只是一一叠加的威势。

哪怕是过了许多年,当年亲身经历此战而侥幸未死的人回忆这场战事,犹然还记得当年那一道自天边而来的剑气长河。

如整条东海被搬运而来,悬空在天,大日高悬,摄人心魄。

那场战事,也让瀚海之人见识了何为中原的江湖。

真真正正的江湖。

只是经此一战,剑阁也逐渐的落寞了下去。虽说依旧有不少好手,只是再也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至于求取剑术之精,讲究一剑破万法的剑术修行之人江湖之中其实也不少,只是无甚出名的人物,当年陈无意在东都城外横空出世,拦下楚难归,可惜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此事,加上他又如昙花一现,一战之后似乎再也不曾出手,所以江湖之中对这种剑术其实所知不多。

楚难归上前几步,虽然是粗布麻衣,可依旧遮掩不住那当了这么多年江湖剑术第一人养成的气势。

不谈剑时,他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中年汉子,可等到谈起剑术,他身上便自然而然的多出了天下第一人的气势。

那边陈止一身剑气已经凝聚而起,如潮如湖。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寻常武夫的御气成罡自然不值一提,剑气所过之处,碾压而已,即便是再厉害的武夫,修为境界在他们之下,也多半要被他们的剑气所碾压。

楚难归看着对面的漫天剑气,扯了扯嘴角。

陈止闭关这么多年,在剑术之上果然进步了不少,最少当年他绝对用不出如此声势的剑气。

只是哪怕对面的剑气再强,依旧激不起他的胜负心。

剑气再多再强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过他去?

在这剑气多与强这一道上,他敢认第一,只怕没有人敢认第二。

他静立不动,任由对面的剑气汹涌而来。

剑气临身之时,楚难归身后的剑气蓦然而起,如江洋呼啸,以鲸吞之势将对面的剑气狠狠吞下。

不过片刻之间,陈止的剑气已经被吞没殆尽。

陈止面色一白,身形摇摇欲坠。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胜负只在一瞬间,生死同样只在一瞬间。

陈止身后的孙伍大睁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自家师叔竟然眨眼之间就败了。

虽然明知对面的是那个南楚的剑神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楚难归,可他依旧没想到自家师叔会败的如此之快。

楚难归身后的朝清秋同样有些惊讶,虽说早就知道人的名树的影,江湖上从来没有白叫的外号,可见到楚难归如此轻易的就击败了对面的那个剑阁高手,他心中也是惊讶的很。

他有些担心起当初说要去挑战楚难归的沈醉。如今看来沈醉即便是去了只怕也只能落个惨败的结局,希望他到时候能够挺的住,不要被伤了剑心。

那边陈止已经面色苍白如纸,孙伍赶忙上前几步将他扶住。

他苦笑一声,“原以为我闭关多年,如今我的实力即便不能击败你,想来也不会差的太远,当年我虽然败在你手上,可至少也能和你过上几招,没想到如今竟然已经不是你的一合之敌了。如今胜败已定,要杀要剐,你只管动手就是了。”

“不是你不如当年了,只是我这些年的进境比你要快。至于要杀要剐什么的更无必要,你我不过是江湖切磋罢了,又不是有什么生死的仇怨。今日你败了,日后想办法赢回来就是了,何必这么轻易就谈生生死死的?”楚难归随意开口道。

在他看来这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每年之中到江南剑庐之中寻他比剑的没有万人也有千人,虽说大部分都是默然而归,可一年之中他也总是要和那些真正有些资质的剑术高手比上几场。

只是这些年值得他出手的人越来越少了,好像整座天下的江湖都一下子落寞下来了。

他自诩不是什么独孤求败的高人,只是一个喜爱剑术的剑客罢了。

江湖之中没了剑,难免要让他落寞几分。

陈止苦涩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曲高和寡,楚难归独坐山巅。

顶峰之人自然不会在意山下之人,甚至还会希望他们走的更快些,毕竟高处不胜寒。

想来也是无趣的紧。

他在孙伍的搀扶之下落寞转身,原本挺直如剑的腰身弯了弯,他修习的是出世之剑,当初败在楚难归手下本就让他剑心蒙尘,如今再败,只怕日后想要战胜楚难归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孙伍搀扶着他离去,楚难归那边也不阻拦。

等到两人走远,楚难归转过身来,看向朝清秋,“燕国的太子殿下,一身亡国龙气,有间私塾的弟子,不知如今该叫你燕长歌还是朝清秋”

朝清秋随手摸了摸那张没有生根面皮的脸,如今倒是有些不习惯,“剑神随意。”

他言语之间倒是十分随意,毕竟如今他身上的底牌已经全部暴露,再说即便不暴露又如何?

如果楚难归真的想要杀他,他自然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束手等死而已。

有时很多事,即便是拼命也没有用处。

楚难归笑道:“其实咱们早就已经见过了。”

朝清秋有些愕然。

楚难归脸上露出些怀念的神情,“那时候你还年幼,沈醉也还没和燕国闹翻,是沈醉带着你到江南去拜访了楚帝,当时我就在楚帝身边,如今想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朝清秋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倒是听他母后提起过,只是当年去江南时他还年幼,所以当时到底如何,如今他已经不记得了。

楚难归忽然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当年你去江南,见楚帝时楚帝身边还有一人,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说你是天生的帝王命。”

朝清秋也是笑了起来,那时他是大燕的太子殿下,自然是未来的燕帝,那人的言语倒是有些可笑。

不想楚难归继续说道:“当时我也觉得可笑,只是那人很快就又说了一句,不是单单是大燕的帝王,而是天下的君王。”

朝清秋的神色困惑,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在楚帝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愚蠢至此?

楚难归面含深意的笑道:“那人就是如今名闻天下的第一相师,赵负。”

朝清秋神色大变,他虽然不曾见过此人,可当年在燕都城中时也曾经听过此人不少传说。

据说此人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起身,少年之时上山采药,偶然而得埋藏在山谷之中的相书,后来发奋勤学,在山上一待就是几十年,后来学有所成下山时已经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传说此人给人相面从来不曾有错,名声最盛之时,即便是天下知名的豪商富户想要与他见上一面也是难如登天。

“好在当时赵负刚刚出山,声名不显,所以当时的在场之人都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然只怕你想要安稳长大就有些难了。”

朝清秋默然无语,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那日在镇江给他看手相的那个老道士。

“如今赵负隐居在西南,我这次到东南来的目地之一就是要见上他一面。如果你们有缘,说不定你还能见到他。”

他忽然解下身后的长剑,交到朝清秋手中,“这把剑你可认得?”

朝清秋接过长剑,仔细打量了几眼,“这是沈叔叔的佩剑。”

楚难归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沈醉的佩剑。之前他来寻我比剑,输了之后说是要去四处看看,知道我要来东南,就要我把他这把剑交托给你,要你好好保管。”

朝清秋愕然,今日见到了楚难归和陈止的比试,以楚难归的修为,沈醉输了倒也算是正常。

他只是不明白沈醉和楚难归到底是何关系,他可不认为一个寻常人就能够劳动天下第一的剑客前来送剑,哪怕只是顺手而为。

楚难归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何要替沈醉送剑?”

朝清秋点了点头。

楚难归望向远方,此时自东而起的日光已经照破了黑暗。

日渐高悬。

“因为在我还不是所谓天下第一的那些年里,我也曾经有过些江湖朋友。纵马放歌,畅快饮酒,背刀负剑,一诺轻生死。”

他笑了一声,“谁人还不曾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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