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三 梦魇（1 / 2）

这是最深沉的梦境，刻骨的记忆与伤痛徘徊在其中。

一片漫漫黄沙和狂风的世界，沙似海，风如刀。

在这片天地之中，没有日月星辰，唯有无处不在的飓风卷动着黄沙，遮天蔽日。在肆虐的风中无数寒芒若隐若现，这是让人闻之色变的万刃罡风，这每一缕凝结为实质的灵力之风，都极为锋锐。纵使是金丹修士，若被刃风擦过，便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所以这个空间，又被称为妖魔绝域。没有修士愿意进来探索，因为这里除了能切割一切的风，就只有一种诡异的鸟妖，它的名字叫做，破界天妖。

“师弟，小心！”他左侧骤然出现的数百道刃风，六师姐侧身扑来，挥剑荡开。然后他看到六师姐的胸前，被一道巨大的风刃透体而过。猩红而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然而他没有时间去擦拭，甚至来不及悲伤，继续挥剑荡开四面八方的刃风。

六师姐刚刚，好像在努力挤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守则，把天妖带出去，没有它，破界阵法就无法启动！你走前面！”十三师兄背靠着他，为他挡住身后的风刃，不知何时，他爽朗的声音，也被这片沙漠吞没。

又过了很多，在漫天黄沙之中，他看到远方出现了一点光。恍然之间，又是一声惨叫，他才发现，共同进入这里的同门，三十六名金丹修士，只剩下自己。

他丹田处，忽然传来一震撕裂灵魂的剧痛，他恍惚间仿佛听到一声轻微的碎响。

眼前的光，越来越近，他大吼一声，压榨体内最后的一点真元，全力向前冲去。

我一定要带出去破界天妖！他如是想。

他眼前忽然变得大亮，然后又陷入了长久的黑暗。那是久远到无法用时间来计算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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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守则缓缓睁开双目，那不是一场梦，而是铭刻在他心底的记忆。

“喂！”

一张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眼睛专注而明亮，关切的看着他。殷红衣手拿着娟帕，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

“你还会做噩梦？”殷红衣面上浮出笑容，如同梨花般绽放。

柳守则点了点头，缓缓坐起身来。殷红衣忙扶着他，让他靠在床头，顺手往他腰后塞入柔软的睡枕。她从未照顾过人，但此时做来，竟然极为无微不至，细微之处完全浑然天成。

她见到柳守则无恙，显然心情很好，但口中仍不住埋怨道：“柳守则！你是不是疯了，自己和他动什么手？就不能耐心等我们赶来吗！”

当白骨老道气势磅礴飞落到天机阁时，他自然已经察觉。他本意也是等妙玉师徒到了，再一起动手。无奈白骨老道忽然停止攻击阵法，转而全力探查山中的灵力波动。显然是是被人提醒，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但无论是否有人提醒，乾坤老人最终有了决断，站在了自己这边，这事究竟如何，自然无须深究。

他冲殷红衣苦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转而打量所处的房间。这是个宽敞明亮的卧室，桌案床榻选用的都是顶级的沉香木料，饰品摆设一应奢华考究，看这里的物品摆设和格局，估计整个天机阁，也就乾坤老人能住在这种品质的卧室中了。

门外脚步声传来，接着走进来三人，首先是妙玉真人，她性情沉稳淡泊，气度超人。恍惚之间，柳守则仿佛看到了同门师姐的影子。接着进来的是满面笑容的乾坤老人，最后是眼神躲闪的百灵子。

她显然也知道说错了话，再没有丝毫的娇纵神态，垂头跟在爷爷身后，一幅唯唯诺诺的摸样。

妙玉真人走到床边，探查了下他的伤势，这才又细问了事情的始末。关于这次白骨来袭，和柳守则交手的经过，她也询问过乾坤老人，白骨为何停手不再攻击法阵，转而察觉到柳守则的存在，这些细节，总觉得乾坤老人所讲述的，有些含糊其词。

她素来心思缜密，看柳守则已经醒来，伤势也没什么大碍，静养几天就可以完全回复，这才再仔细问一遍。

柳守则已把乾坤老人尴尬的笑容，和百灵子担惊受怕的模样尽收眼底。事情脉络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倒也没点破，只说自己触动双心金环时，不小心真元外泄，露了行踪。

妙玉听罢，颇有深意的看了乾坤老人和百灵子一眼，倒并没多说什么。当下留了三张传讯符箓，让乾坤老人收好，他日白骨再来，只要以真元催动，她即刻就会赶来。又叮嘱几句柳守则，便留下了殷红衣，独自返回通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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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柳守则伤势尽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这不仅仰仗他亲手所炼的回天丹，也是因为乾坤老人不吝珍藏，拿出数种珍贵的灵丹。天机阁虽然不算是超级大派，但若论奇珍异宝，所藏之丰，比起十六门派也差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