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1 / 2）

秋风带走了那个男人的过去却带不走他那颗对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的初心。

夏，刚刚过。

在一个雨天，雾气卷走了远去的人儿与扑面而来的寂寞，只留给停在了原地的年轻男子一道模糊的背影，伴随着一声冷哼

“啪。”

他分手了。

“臭小子，起来干活了！”一盆冷水浇在了面容青涩的男孩头上。泪痕被水珠轻轻地滑过，冲淡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四肢朝天鼻青脸肿的男孩慌忙从柜台中起身，向面前的中年男子不断道歉。酒还没完全醒，男孩每次鞠躬都差点栽倒在地上，手里还捏着昨夜没点完的烟。男孩恍神间将烟头扔进了账柜里，烟灰将记账簿弄得黑漆漆的。老板作势便是一季耳光，却又用余光看到了账簿上工整漂亮的字迹和被收拾的焕然一新的柜台，手便放了下来。

“当家的，你也别为难小夏了，他那么小就出来混了，多不容易的。”一个打扮妖娆年轻丰满的女人从中年男子身后探出头来，盯着柜台中健硕的小伙子珞珞珞地笑着。

“哼，看在你往日还算得勤勤恳恳的份上，这次就绕过你。”

“谢谢老板，谢谢夫人。”小夏向老板露出了愧疚的脸色，神色慌张却不时朝着女人丰满的胸部瞄去。

中年男子撸了撸袖子，没有再搭理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柜台里的年轻人。转身抱住他的新婚妻子，狠狠地亲了俩口。自顾自地调情去了。小夏长舒了口气，开始打扫被水给弄湿了的柜台，处理账簿上的烟灰。进入新一天的生活了。

凭借着精练能干，年轻的小夏成为了这家高档餐厅的全能服务生。看门、收账、陪酒，偶尔帮着主厨做几个自己拿手的家乡小菜。高中毕业之后，每天清晨都从这家店中醒来的他，已经逐渐淡忘了以往的生活，渐渐地适应了属于他的新角色。朝九晚五的服务在柜台与餐桌旁，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顾客，样貌各异却都身着华丽昂贵的服饰，让他那双深棕色的瞳孔常常会流露出一丝普通人难以察觉的玩味。

闲来无事的时候小夏便玩弄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柜台。寂寞仿佛写在了他的脸上，但凡有穿着昂贵的女士从身前经过，小夏总是要向那位有可能是自己未来金主的女人露出一种忧郁的眼神。

“呀，这不是小夏吗？怎么又这样了？”

“是缺钱了吗？要不要姐姐再给你一点？”

“这么冷的天，咋穿的这么少？”

……

使得周围的顾客们一致觉得，这个长相出众彬彬有礼的男孩子是不是失恋了。那落寞的眼神让每一个身为姐姐的太太们，都忍不住想去安慰这样一个可怜的男孩一番。再配上小夏的那副明星样貌，很少有太太可以拒绝这样一个青涩挺拔的男孩子了。所以接下来的故事，便发生在餐厅旁的宾馆里。

就是这样，使得我们的小夏并不会为了生活而发愁。他常常在清晨里咧开嘴，向着窗外的朝阳露出来自他的会心一笑。他会一边用白布擦拭着红酒杯，一边在大厅中哼着只有他一个人才听得懂的小曲儿。在午夜，在灯光的映射下穿梭在贵妇人中接受来自她们的玩弄与挑逗。偶尔会牵起一位女士的手跳一支标准的华尔兹，有时还会一个人独坐在大厅的正中央。在钢琴前弹起一首首优美的交响曲，娴熟的手法所传出的宜人曲调，配上他那身服务员的打扮，总会引得周围的众人阵阵惊呼。他以此为乐着。

相比小夏，他的同事们自然是不会跟这样一个在老板眼中接近完美的存在打什么交道的了。他们孤立了他。或者是说，他孤立了他们。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的。面对来自几个同事的关心，他也往往只是很有礼貌的用微笑回应着，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不留给别人半句搭话的时间，便装作急匆匆的样子招待新来的顾客去了。半夜三更，他会带着满身的伤痕，沿着外墙上的水管，从窗口爬回已经熄了灯的员工宿舍里。偶尔还会破窗，然后宿舍里的服务生们便会看到他那瘆人的微笑。有时小夏还会趁着老板出差的日子，在其他员工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人走进老板的主卧里，躺到他的床上。

理由是帮夫人打扫卫生。“砰”的一声，接着就是一连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出来。只能在楼下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些难以描述的声音。同事们往往会相视一笑，不禁觉得那个他们从未走进过的房间不免太大了些。大家会很有默契的数着夫人给的小费，然后在老板面前对此事只字不提。员工们偶尔会给自己的老板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来聊表心意。倒也希望自己的老板可以从他们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中，琢磨出些什么不同寻常的意思。可惜的是，中年男子连在给他们发工资的时候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如此一来，出于对夫人力所能及的关心与尊重，以及对这份高收入的工作所带来的安稳生活，小夏的同事们是不忍去打破的了。

服务生的床头柜上往往会摆着各种精致的男士化妆用品，琳琅满目的首饰以及各自金主的电话簿。像在这种高档餐厅工作，有关举止礼仪的书籍是每个员工都必备的了。然而有一个男人除外，他的床头柜上自始至终都只摆着一副相框。里面究竟装着什么，服务生们曾为了一探究竟被小夏整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大打出手。最后才发现，其实那是一张他自己的自拍。

诸如举止礼仪、陪酒招待之类的事情那个男孩仿佛生来就会，那贵族般的气质是其他服务生们所学不来的了。即然比不过，所以勾心斗角的同事生活也自然而然的远离了我们的小夏。他会在没事的时候选择入定，顷刻间的那种。冷峻、生人勿近的神情与在柜台中处世的圆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视觉冲击给人带来了一种极强的反差。

“他不会是个怪物吧……”

“悄悄议论他？你抽啥疯呢！”

沐浴着清晨里的缕缕阳光，聆听着雨天里的滴滴答答。他摈弃了过去，留在了这里。小夏日复一日的过着这种充实又惬意的生活，毕竟老天爷赏饭吃，不好好利用一番，真是亏待自己了。

“以前还真没发现自己居然能这么帅，我没出道，真是娱乐圈的损失。”他叹了口气。

摸了摸仿佛还在隐隐作痛的右脸，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看向窗外，看向远方，看向地平线上刚刚升起的红日，静静地注视着这座刚刚睡醒的大城市。他看了很久，很久，一个人。就像曾经目送远去的她一样。一样的漠然，一样的没心没肺。

在一个不值得被铭记的日子里，小夏如往常般，招待着以往的顾客与各不相同的陌生面孔。还是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伴随着眼底落寞的神情。

直到一个女人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

“小姐，你的水。”小夏从柜台中走了出来，不急不慢的从一位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杯水，俯身将玻璃杯放在了女人落座的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