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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1 / 2)

“我想回家,家里又宽敞又大,回来躺在大床上又舒服又没人打搅。在城里租的房子,又窄又小,窝在这个黑屋子里,空气不好又难闻,厕所连臭气孔都没有。在家里宽敞的大房子里,摆上水果、瓜子等,躺在沙发上吃着,看着电视,我一想起来那情景,那才是过的好日子呢?”张招弟说。

李大龙只是笑了笑。

“妈说你都一把年龄了,该享享福了,家里宽敞的房子不住,住在这黑屋子里。人都说不成,说不定那天就走了。在这里打工,挣的钱跟家里差不了多少,城里消费大,在家里起码不买菜,城里光买菜就花不少钱,为啥不回家?”张招弟说。

李大龙没吭声。

“出来这几年,我一直没有交养老保险,就是我一直想着回家。要是在这里交了,听说回去又要往回转养老金,麻烦,而且一下子又转不出来,就一直没有交,要不是早就交养老金了。交呢还是不交 ?不交,超市员工说我白干着,老了连养老金都没有;交,就等于签了挈身符,卖给超市了,想回都不行,得再干下去;我的 内心纠结、复杂的很。”张招弟说。

李大龙没有吭声,等于回答了张招弟,斩时还不能回去。怎么能回去呢?村里人的梦想就是进城,考学就是进城,能过城里人一样的生活。那时多羡慕城里的人,有工作,有钱,吃的好。现在进城了,不过如此。城市空气不如 咱村里,而且涌挤,得上班有事做,不养闲人。也得攒钱,抠钱,买偏宜东西。再说,既然来城里,再奋斗几年看情况,更何况回去,几年后还是要进城里,还不如不回去。回去村里人也少了,老一辈人渐渐走完了,剩下不多了,年轻人都进城了,让回家也不回去。再上年龄的,冬闲了,都跟儿女进城了,天暖和了回村里清闲清闲。田流转了,房前房后的邻居都走空了,见不到人影了。上次回去,看门的狗狗也离家出走了,院子里寡寡的,不住人,就显得格外冷清,左邻右舍都锁了门。虽然在自己家里,也觉得害怕,一夜没关灯,电视开了一夜。静静想起来,都是熟悉人的面孔,上一辈人的面孔。

他们大都走了,意想起来,好像昨天的事情,你偷瓜,他追你到家里,吓得你翻墙跑到麦地里,爬在那里一动不动;羊吃了队里的枸杞树,看枸杞园的王老头把羊赶到公社,家里人跑去要回来,狠狠揍你一顿;你灌田,李老头来的迟,欺你小,把水挖到他田里,还一世界的理由,说不找水,水是他找来的。眼睛睁的像张飞,膀大腰圆,不敢回嘴,害怕。

现在,他们都走了,活着的我们,现在也理解了,我们跟他们一样,都在争口气,都不服输,啥都要争到前面?心里才平衡。灌水要争到别人前面;种粮要争到别人前面;收粮要抢到前面;爱占偏宜怕吃亏,只要吃亏,非跟你闹一仗。田跟房子是每户村民最大的利益,只要你削了田埂,两家就吵起来,甚至打起来;你家鸡跑到人家田里糟蹋粮食,就站在田边指桑骂槐,到处丧给别人听,还不够,拌点老鼠药,直接撒到田里去,你家的鸡再也不放开了。气的很,种粮食不容易,种好的粮食让鸡糟蹋了,太可惜了,说不能说,骂不是个骂法,也不想一想,你家的粮食被别人家的鸡在田里糟蹋了,你心里怎么想,确实理解。村里不几天就有人骂仗,张骂李,李骂赵,反正都是小事。

农民穷,心眼小,扒家不容易,一个钉子一个眼,有损害我们家的利益,我也会翻脸,有理么;没理,跟上家里人脸红。现在,他们都走了,却什么也没有带走,田还在那里,渠还是那条渠,路还是那条路。争来争去,什么都没有拿走,争到了什么?可是,他们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村子,房子都是他们盖的,连那些小路都是他们修的。村里只有他们的身影,我们小的时候,长辈们都是中年人,种田的好手,伴随着我们的成长,他们渐渐老去,死去。

有时,李大龙在想: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所做所为是给熟人看的,熟人只有村里的长辈和我们这一辈人,祖先和后人都是鬼,我们也不认识,他们也压根不认我们。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往前走自己的路去,压根他们也不想回来,连田都不会种,回来干什么?只有我们这一代人还守着房子。

上一辈人死去了,在我们脑海中留下他们的身影。一看到空洞洞的村子,仿佛就看到那一家一户的人,开春就在田里耕种,犁田的,拉车子的,背肥料的,拉牲口的,打磨田的,户户全家出动,从早上干到天黑,没干完的连夜还在干。夏收更是跑着干,全凭人拉,人背。过去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灌田的时候,路淹的豁豁撩牙,又窄,车脚子又多,拉上十捆麦子,车子就椆的高高的,慢慢稳稳走着,车軲辘到车脚子处一拧一拐的,恨不得翻了一样。

有时,天晴晴的,突然,从西北面飘过来一片云,很快,风也来了,乌云扩散开来,风是雨的头,瞬间,乌云滚滚,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而下,人,麦子都成落汤鸡了,路也成泥浆了,等天晴了再翻晒。那个拉田,谁都说自己少拉了,没有人说自己多拉了,不行重拉,拉一边又一边。给你刚拉够,给别人尺子拉紧了点,就喊起来了,心偏了,看人上菜呢?谁都怕吃亏。闹的耿耿于怀,成为心结,有事就提出来揭别人的短。

特别是灌田,水下来,田埂上成了黑坝一样。一条渠,几道闸门,头道闸门白天灌水,闸门用板子挡了,再扔半捆麦柴,害怕挡不严实。二道闸门也有人挡了,也有人灌田,因为水大,头闸松了板子,下来的水二闸灌田。

白天还好,多数人出门干活了,到了晚上,灌水的人就多了,看到大渠里没有水,下闸灌水的人就摸黑跑到上闸,悄悄把挡水的板子扯掉扔了,赶紧溜了。上闸正灌田的人在田口,看见没水了,赶紧跑到闸头,连板子都找不见了,气的大骂,跺脚,回去再拿板子来堵,来回一折腾,灌满田就半夜了。白天基本上没有水,头晚上灌不上,第二天晚上再灌。到最后灌田的最好,都田灌满了,也没有人跟你抢水了,田口一挖开,坐在埂上,没人打搅,估摸田快灌满了,跳起田四周一看,把田口打好,渠水放到渠稍去,掉头就回家了。

村里王老汉撞车了,头己部留下后遗症,由不住自己,话比猪屎都多。晚上半夜醒来,还应醒去田里灌水,跳起来就穿衣服,说赶紧去灌田,滩上田还没有灌。老婆气的说大冬天的,灌什么田?脑子里有虫呢?传到村民耳朵里,村民都说王老汉说的实话,村里灌水太难了,一听说水下来了,晚上手电拿上就去滩上灌田去了,喊人的,骂仗的,田里到处是人和手电光,排不上队的回去了,排上的,整夜坐在那里等,一直熬到天亮,有时都还灌不上田。意想起来,田里水灌了没有,成了村民年年必修的工课。

王大爷有气管炎,柱着拐棍在路上走,远远就听见喘的利害,像风车一样,听着感觉自己都喘不上气来似的;刘老汉歪脖子话多的很,做什么事都有理,扁的能说成圆的,陈五爷为一件事半夜跑到邻居家门上上吊;王婆婆拿着簸萁爬在路上扫拉过粮食的地盘子;裁缝拿着家伙在门前路上追着打老婆,庄邻都去拉;疯老汉站在路口一个劲地骂,什么也没有,不知道在骂什么?那些都历历在目。

迷信,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我是有点相信的。当你一个人蹲在沟里摸鱼,就感觉瘆得慌;山里没人,你就感觉害怕;人越多,阳气越重,没有人的地方,阴气重。李大龙想到小的时候,去门前的闸坑里洗澡,跳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感觉西方天空亮亮的,特别温暖舒适,当被伙伴拖上岸时,头刺骨的疼,太阳光越照越疼,被父亲带到医院打了一针。还有一次,骑摩托车在山路上,捆倦的不行,打瞌睡,山中间修的路,就几秒钟的迷糊,看到有个裹脚老婆子,系着黑头巾,穿着黑衣服、黑裤子,朝用铁锹砌了的土路上走去,侧了一下脸朝前走去,李大龙差点跟过去,猛然惊醒,自己骑着摩托车擦着山边驶过去,头发都竖了起来,睡意全无。意想起来,真是后怕。

有时问自己,回村里干什么去,田流转了,只有房子,大部分没人住了,看谁去?小辈们都走了,见了都不认识,长辈们剩下没几个人了,有的随子女进城了。我们这一辈人进城的进城,留在村里的不是出去打工,就是进城领孙子去了,再也没有人了,只有紧锁着的院门。树木,房屋,田间小路还在。那些熟悉的身影好像还在村里小路上穿梭,迎面走来,那是他们的魂,看不见。

人生就是过眼云烟,小时候,父辈们膀大腰圆,撑起一片蓝天,今天,已回归故土,好似昨天的事情。社会发展的多快,村里的土路都变成水泥路面了;大渠、小渠都用水泥槽铺了,田也流转了,再也看不见牛马驴羊了,人拉车也没有了,村里进出的都是小车,危房都改造砖瓦房了。养猪、养鸡、养牛、养羊都规划到养殖区,路面干净整洁,有垃圾箱,有保洁扫路,清理沟里的垃圾。村村通了自来水,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沼气,不允许焚烧垃圾、桔杆,村里面貌焕然一新。

人一生争来争去为什么?只是给熟悉你的人看的,别人谁也不知道你是谁?就连你的孙子也不了解你,都做过什么?而只有自己村里这一代人知道。你们挨过饿,为了吃饱肚子而苦干;为了下一代不在挨饿而苦干;为了明天过的更好而苦干。说到底,不是为你们自己,你们多受一点苦,受一点累,省下一点为后代。你们没有白活,你们辛勤劳动,为国家上粮,养活了多少城里人。年年粮食大丰收,为国家城市建设打下了基础。

现在,国家有钱了,就是回报你们的时候,可是,你们走了。你们没有享受到你们最想要的生活,梦想住进城里,开上小车,天天有肉吃。现在,你们的后代都有了,回家开着小车,进城住着楼房,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得了什么病,就有什么药,有医疗卡、保险、养老金,什么都有,这都有你们的功劳。

社会不论发展到什么高级社会,人都离不开粮食,你们为国家做出了贡献。没有人知道你们,你们看着我们长大,我们记住你们,我们脑海里都是你们的影子,穿梭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劳动,精耕细做。三种三收,让粮食产量一下翻了几翻,那高兴劲儿,既是在累,你们也不说累。家家户户院子里堆满粮食,你们的温饱解决了,粮食吃不完了,卖不动了,开始想着怎样发展赚钱了。

村里人开始搞养殖,办厂子,外出打工,走掉一部分人。

外面跑的,把先进的东西带回来,没有的东西都有了,不会的东西都会了,没见过的东西都见识了,没尝过的东西也尝了。南方的东西运来了,这里的东西运出去了。物流、快递、电商、微信、支付宝等扑面而来,打破了传统的思维方式;土地流转,逼迫所有的人转变思路,融入到社会变革大潮中去。

留在村子的人,在村子周围的基地上打工,在县城打工,来往穿梭在村子与县城之间。年轻人穿梭在城市与城市之间,汽车、火车、高速、高铁、飞机把城市都拉近了距离。

李大龙和张招弟也和村里人一样进了城,李大龙在工地承包一些工程,招弟也跟着一起干。他们租的房子,儿子阳阳念书,招弟要操心孩子上学,工地又远,招弟只好在超市找个活干。这两年,建筑少了,大龙也难找上活了,只靠招弟挣的工资养活全家,难免捉襟见肘。

“办个公司?"大龙在屋里踱来踱去说。

“不行,”招弟说。

“不办公司连活都没有?”

“你跑出租车去,你会开车。”

“四、五十岁的人了,我想再闯一闯,不然,开几年车,回来又干什么?”

“你知道办公司要花很多钱,到时候还要贷款?"

“你当会计。”

“我不当,你不要把我拉进公司,我可不愿跟你一起去坐牢。"

“怎么会坐牢?你怎么想的。”

“很多公司破产,有跳楼的,有坐牢的,都没有好结果。反正你不要写上我?"

“哪公司就差会计?让阳阳当会计?”

“你不要写上阳阳,他在上学,你不要把他害了。你想干你自己干去,不要牵扯家里其它人?”

“注册公司需要钱?”

“你不要拿家里的钱?哪可是十几年辛辛苦苦挣的钱?你不要动?”

“哪什么都不干?在家闲着,坐吃山空?”

“不了你去我们超市干去?隔壁住的两口子,男的当保安,女人在超市干,还有个上学的孩子,他们都过的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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