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三）（1 / 2）

（三）

早晨的太阳被周围的乌云压的不能抬头，太阳在努力的冲出包围，它的光穿透乌云，射向大地。风不大，却撕扯着乌云，乌云渐渐变薄。下了几天雪，街边草丛中都是积雪，街道上的雪被环卫工清除了，雪前不冷雪后冷。早晨那个冷啊！李大龙走在街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感觉气都喘不上来，呼出去的气转眼变成冰雾，这该死的天气，简直冻的人手脚冰凉，膝盖都不听使唤了。他停下来弯腰隔裤子摸摸膝盖骨，衣服跟冰一样冰手，哪个寒气不侵入关节才怪呢？早知道出门多穿一件衣服。张招弟还说把棉裤穿上，自己还不好意思，一个大老爷们，有那么虚吗？又不是过去，没衣服穿，大冬天都穿棉裤。现在，衣服那么多，线裤、毛裤就够了，穿上棉裤多窝囊，还没到老呢？现在穿棉裤，老了穿什么？强忍着吧！自己耍翠呢？拿什么到老了的言辞当借口。两个膝盖都冰凉，还想着走着，活动着，全身发热呢？没想到不但全身不发热，而且，膝盖都冻的不听使唤了，年岁不饶人。年轻的时候，大雪天里从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往回赶，骑着摩托车，手脚都冻木了，也没感觉膝盖不听使唤，平时不注意，随着年龄的增长，所有的毛病都显现出来了。就跟自行车一样，越来越旧了，今天脚踏子坏了，明天链子断了，后天后轴坏了，再后来就当废品了，都是一个道理。

李大龙一直胃疼，他今天早早去医院挂号看病，等了半天公交车没等来，使气走着去。他来到医院，大厅里人都满满的，挂号的队伍两行排下去都已经拐弯了又排了那么一大截，他赶紧跑到尾部排上。那么多人，早上能不能看病，只能听天由命了。那就等，在医院只有等，再没有其它法子。

李大龙看完病，从医院出来，医院门口就有公交站点，站着很多等公交车的人，他也站在那里等。公交车开过来了，他上了公交车，里面还有坐位，他坐下。到了下一站，上来了很多人，其中最后上来了几个女人，最后上来的那位大妈翻包交钱，好象没有零钱，就笑着问同伴谁有五角钱，她手里拿着五角钱。他看到那几个大妈都开始翻包，她们手里都提着包包，其中一个说没五角，让直接投一元钱；另一个大妈赶紧说我还有三角钱；另一个大妈赶紧从包里翻出两角钱说还有两角钱，递了过去。李大龙在旁边坐着，看的清楚，旁边有坐位，大妈都坐下。都穿着羽绒服，灰色的，大冬天的，空气冷，沉，不论男女，都喜欢黑色，灰色的衣服。从她们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她们有六十多岁，不胖不瘦，而且脸上都带着笑，很活泊，一直不停的说着，笑着，而且目无旁人。那笑声似乎要冲破车窗，传了出去；那笑声是发自内心的笑，遇到快乐的事高兴的笑，舒畅的笑，人本身就应该有的那种笑。不是羞涩的笑，假惺惺的笑；更不是嘲笑，愚弄的笑。她们开心的说，开心的笑，没有烦恼，郁愁，悲观。开心的大妈们，她们似乎是一个搞活动的团队，说着昨天她们惹人发笑的事，那似乎是个大笑话，把她们惹得发出那么大的笑声，全身的爆发力都用上了，开怀大笑。李大龙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她们说什么事而笑，他只是羡慕大妈们，多么无忧无虑，自己到了她们那个年岁，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开心？他闪过一个念头，政府搞一些中老年活动太好了，让他们集体活动，天天高兴，天天笑。如果他们不笑了，那满世界到处都是愁云，他们是领孙子的，他们高兴，孙子高兴，这世界就充满阳光，充满快乐，让年轻人瞎折腾去。李大龙下了车，耳边还传来她们的笑声，天气再冷，他心情却是高兴的，只要心情好，一切乌云都会消失，全身充满活力。

他回来，赶紧做饭。

“亮亮来了，坐下吃饭，”张招弟正在吃饭，亮亮进来了，她起来说着去舀饭。

“我不吃，”亮亮说。

“在这里一吃，回去就不吃饭了，”李大龙说。

“我妈煮的饭多，我回去吃，不然，就剩下了，”亮亮说。

“少吃点，”张招弟端来饭说。

亮亮坐下来吃饭。

“对象找的怎么样？”张招弟问。

“不提我找对象，一提我就来气，找个对象，不是嫌我年龄大了，就是嫌我连个车都没有，带回家去，家里又嫌姑娘长的丑，我现在头疼死了，我愁的都睡不着，”亮亮气的说。

“丑女人，家中宝，只要你看上，跟你过日子，又没有跟他们过日子，他们嫌弃什么？”张招弟说。

“我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给我几百元的生活费，扣口掐掐的，想在学校找个对象，没有钱。毕业了，一分钱不给，别的同学都找对象，谈恋爱，请吃饭，下馆子，我没有钱，想找个对象，口袋空空的，心里怂怂的，没有钱能找对象吗？人家有钱，领上就走了，我只能傻傻站在那里。家里不给我钱，让我领个姑娘回来，我连给姑娘请吃饭的钱都没有？我怎么能有本事领人家姑娘回家？我们这个年代能跟您们那个年代一样吗？您们那个年代的老思想，旧思想能跟我们现代相比吗？不能！现在的社会，谁有钱，谁有房，谁有车，人家姑娘就跟谁。你说你有钱，你连车都没有，你能找对象麻吗？我同学大学时就找对象，毕业就结婚了，人家老子，儿子要一千，给两千元，人家一半自己花，一半给女朋友花。我呢？连生活费都不够，人家那个时候才花几个钱？就找对象了。现在，我年龄托大了，谁的原因？都是老子抠抠掐掐的结果。以前花十万，现在，年龄托大了，找个姑娘，人家张口就是三十万的车，一百万的学区房，您们说哪个合算？本来，十万就找个对象，现在花一百万，还找不上。您们那一代人的思想太传统了，想法都不一样，我爸我妈跟我争辩，说找个姑娘看属相能配上配不上，配不上不找，气死我了。”

“你爸妈就是那个死脑筋，啥都要满足他们的条件，我和你舅舅属相不配，咋过的好好的？只要你能看上姑娘，姑娘能看上你，你两愿意就行了，”张招弟说。

“两个人谈恋爱要有感情，感情胜过金钱，”李大龙说。

“那是您们的老思想，现在的女孩，张口就是车、房、钱，没有拉倒，”亮亮说。

“那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李大龙说。

“您这样想，是您们那一代的思想，会害人的。阳阳上大学，他要一千，您就给两千，千万不要象我们这样，我这就是教训。阳阳毕业了就赶紧结婚，不然，害本人，又害家里，这是血的教训，千万不要走我们的老路。我现在愁死了，为家里愁，又为我愁，要花很大一笔钱，都是怨枉钱，您说我心甘吗？家里心甘吗？都是老爹老妈造成的，怨谁呢？儿子没有找上对象，就怨您们父母？”亮亮激动的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了，你爸你妈都有难处，一天在外面晒的黑黑的，苦死累活的流着汗挣那几个钱也不容易？不要怨他们，你好好工作，有合适的对象就找，只要你们两人愿意，我们替你说话，”张招弟说。

“我在我们公司，比我进来迟的都转成正时工，我现在还是临时工，公司的姑娘都找正时工，不找临时工，我上哪儿去找对象？我一天上班，两点一线，去哪儿找姑娘谈对象？”

“我们超市都是老女人，年轻姑娘来干几天，嫌苦就跑了，再就是实习的学生娃娃，干一干也就走了，也没有合适的，要有，也给你介绍一个，”张招弟说。

“我回家了，我妈又等的着急了，”亮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