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生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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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人祸，从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即使老彼得在内心疯狂或祈祷或咒骂或乞求或绝望，冰雪风暴仍在不断扩大，无情的将周围事物吞噬。冰雪风暴外层那无形的极寒之力，正在温柔的将老彼得想留待明天去搜村食物的村子给迅速铺上一层亮丽的冰晶外衣。

似乎是后知后觉发现了灾难的来袭，墙角一只蜥蟀发出了和它那小小身躯根本不符的高亢鸣叫，也不知是为那即将而来的死亡，还是大半夏日已过、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为歌唱。

凛冽的寒风率先前来拜访，一阵毛骨竦然后，老彼得感到温度似乎低了十多度，身上破烂的粗麻衣外加填充得极少的一点羊皮裘根本不足以御寒，勉强撑着瘸腿爬起来，想去把门关上。

瘦弱的克里斯蒂娜跑了过来，虽然莫名其妙的浑身颤抖，但仍乖巧的帮爷爷关上荒废后到处是缝隙和虫蛀痕迹、也许并不能抵挡多少寒冷的木门，看着外面那让人见之绝望的天地异象，死亡近在咫尺，心性健全的成年人都可能歇斯底里，刚5岁的小萝莉却出人意料的冷静。

老彼得抹了抹眼泪，那恐怖的冰雪风暴将世界照得如同通亮，风车上的窗口和破旧木门都有光亮反射进来，屋内的光线并不弱，难怪克里斯蒂娜能行动自如。

抱着丝毫不哭不闹，让人看了心疼到极点的小孙女，瘸腿石匠老泪纵横，自己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死了就死了，但是为什么神如此狠心，克里斯蒂娜还这么小，她甚至都没有好好品尝过童年的甜蜜和家庭的幸福，懂事开始便父母双亡，随着自己四处逃亡。三个多月东躲西藏的日子，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好觉。不知道多少次饿到几乎昏死过去，多少次睡着睡着就突然从梦中惊醒，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可……可如今，连这朝不保夕的逃亡都成了奢望吗？

老石匠没文化，他不知道这一切的源头该怪谁，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一想到小克里斯蒂娜陪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到头来却还是跟自己一样，依然要面对并承受那即将而来的死亡，他就忍不住心如刀铰。

对于这个时代的贫民来说，信仰是唯一的释放面。但老彼得现在却开始质疑自己的信仰，吃不饱时他可以忍受饥饿坚持信仰，挨着冻时他可以忍着寒冰祈祷光明，即使面对杀人恶魔时，死里逃生的他也认为是天使保佑，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迷惘了，信仰还有用吗？那从未露面过的神，那只在传说中的天使，如果真的存在，为何不救救我们？如果神灵冷眼旁观他虔诚的信徒如此悲惨死去，那信神又有何用？

无论在你看来，命运对你如何不公，似乎已经坏到了极点。往往这个时候，命运会向人们证明他们是错的。因为，更坏的情况远远还未出现。

无论处在何种困境中，都不要歧视，不要悲观，相信，这是命运在目前情况下，能够给到你的最好安排。如果你接受，大可奋起努力，而不是怨天尤人。

整个塔楼内，回响着石匠嘶哑的绝望：“神啊！您为何如此不公？”

回应瘸腿老头的，是外面寒风呼呼作响的肆虐。

小克里斯蒂娜拉了拉哭泣的老彼得：“爷爷，不要哭，你是饿了吗？”，她低下头找了好一会，无比小心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沾了点体温的半块麦饼，粗糙瘦弱的小手伸了过来：“爷爷，我这里有吃的，给你吃……”

看着那块只少了一小口的麦饼，瘸腿老彼得无比难受，搂着小孙女哭得更伤心了。

墙角的小虫似乎感受到老石匠的悲伤，鸣声越发激烈。

极寒之力完成了远处村庄的冰雪基调着色，继续向着风车塔楼推移过来。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越厚越重的寒风呼啸，偶尔传来柴垛和石块被冻得扭曲甚至开裂的异响，单薄的木门开始猛烈摇晃，老彼得心如死灰，眼中一片死寂。

绝望之中，方圆不过10平米大小的风车塔忽然变得光明透亮，没有任何发光物体，可空间里就是充满了仿佛无处不在的光明。温暖、灵动，一股久违的宁静，笼罩着这间简陋的小屋，外面的寒风冰雪，在这一刻，似乎都沉默了下去。

老彼得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眼花了，可怀中睁大眼睛的小克里斯蒂娜眼里，却明亮无比，眼瞳中是正常人该有的漆黑色。

这是……真正的——光明！

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彼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是这种光，有别于他每天醒来见到的任何一丝光线。

一位比壁画中的天使还要漂亮的大姐姐，出现在正纠结于自己是否出了幻听的小克里斯蒂娜面前，随着她的出现，房间里原本厚厚的灰尘全部消失，墙角的小虫停下了灾难来临前的疯狂嘶鸣，就连本来闲置了一段时间而显得有些破旧的风车塔楼，屋内那破烂陈旧的气息也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似乎这位女性出现的地方，不允许有负面，不允许有脏乱，更不允许有任何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