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疑云（2 / 2）

“殿下，报仇又不意味着一定要通过SPECTER啊！”

“我可以成为杀手，然后就有能力去报仇。你阻拦我做什么？”

“这件事有我和你哥哥就足够了，你有大好的未来，你有资格选择更加光明的路，你可以追求演奏家的梦想，也可以和其他同龄少女一样，读书，打闹，恋爱……何苦走这样一条路呢？这会剥夺你的一切……”

“我早就失去一切了，没什么好剥夺的了，”安娜冷笑道，“什么梦想，什么快乐，我从来就没有拥有它们的资格！自从我家破人亡，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光明大好的未来了！与其如同一个废人般，不如铤而走险，还能换来一丝生机说不定。”

“那你哥哥呢？你认为你哥哥希望看到你这样吗？”洛里对她吼道。

“你吼我做什么？”安娜吼了回去，“难道我要一辈子听哥哥的话当个乖妹妹？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家人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你让我抛开那段记忆去‘无忧无虑？’那是我的家人啊！那是我族的子民啊！你也是和我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你的家人和同胞也死了，你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恨吗？你快乐得起来吗？”

“不是，殿下，我不是说让你抛开或者遗忘过去，我们只是希望你能活得真实些，我和你哥哥会尽力为你营造一个相对快乐的环境，至于复仇，交给我们便好。你其实不必承受这些的……”

“我怎么可能不承受！”安娜抓住洛里的衣领，“除非你把我的父母和我的姐姐都变回来！你能吗？不能又凭什么来劝我？”

“殿下，这件事真的不至于你做此决定。”

“这不是你说得算的，”安娜不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况且我已经属于SPECTER了，即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公主殿下，既然如此，也多说无益了。今后我们并肩作战吧，让我拼死保护你，为你效忠！”沉默了一会儿，洛里开口。

“呵。”安娜转身离开。

她心中不满，凭什么她不能加入SPECTER，凭什么她不能参与王族的事，洛里这是想一个人逞英雄吗？真是可笑的个人英雄主义，竟然还振振有词地反过来阻拦她。

而如今她明白了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仓促和可笑，为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之路和所谓的执着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并且再也无法回头。

海边的阳光有些刺眼，安娜不禁低下头，她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似乎并不真实，眩晕感让她相信自己是在梦中，她默默告诉自己，梦醒后或许这一切就不复存在。可是，这种悲痛却依旧在刺激着她的神经，隐隐约约地在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性。直到老人开口，她才回过神来。

“我有个请求…”老人颤颤巍巍地说。

“您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而为。”艾伦回应。

“别再追查死因了，不要打扰他了，让他睡吧……”老人的声音颤抖着，眼眶忽然红了。

二人惊了一下，但家属的语气极为坚决，再加上老人依旧沉浸在丧亲的悲伤中，于是二人只能答应下来。

送走了老人，安娜和艾伦便往警局走。一路上两个人都低着头，也不说话。

“艾伦，我觉得洛里前辈的死有些蹊跷。”安娜忽然打破了沉默。

“怎讲？”艾伦抬起头。

“具体分析的时候再细说。尽管老人不愿意追查，但是我心中放不下……老人不愿意追查给我的感觉是他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明白追查的话对于他这个普通人来说耗时耗力又危险……但对于我们来说并非如此。”

“嗯？”

“我相信你也不甘心就这么作罢吧。”

“嗯。不过还有一件事……昨天我见过洛里前辈，我应该也有嫌疑吧，”艾伦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跟罗伊哥哥说了昨天的事，他只是笑笑就离开了……我还是有些慌。”

“那封信引诱你去那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受害者。而且那封信不可能是洛里前辈写的。”安娜回应。

“为什么？”

“洛里前辈失踪前，如果又是失明又是精神失常，却还能拿起笔写下那种极为严谨的内容……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而且他大概率是被组织安排到那里的，你觉得组织会给他留下可能与外界联系的工具吗？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寄信。”安娜陈述着她的想法，言语间少了一些忧伤，多了几分镇定。

“安娜，对不起，我一直沉浸在洛里前辈离世的噩耗中了，没有考虑那么多。”艾伦有些惭愧，自己的状态不佳还麻烦安娜来解释这些他自己就能想清楚的事。

“没关系，不过看你这个状态，我倒是有点担心了。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我也是悲痛欲绝，这种悲伤是难免的。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暂时放下悲伤，去整理死亡信息，一定要查明凶手，这才是我们对他最好的悼念。”

艾伦点点头。

“所以你自己能想明白的事可不能一直靠别人帮你解释啊。今早你还让我有心理准备，怎么自己反而振作不起来了？”安娜转过头，风吹起酒红色的卷发，柔软的发丝抚过她的脸庞。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温柔，并朝艾伦微笑了一下。

艾伦愣了一下，看着安娜温柔而又坚定的眼神，也微笑了一下。

“那么，告别式上见吧。”走到岔路口，安娜说道。

“嗯。”

回到家，安娜无力地趴在餐厅的桌子上，脑海中依旧是日光中的那对悲惨的父子。

洛里……他睡得那么安详，他一定还会醒来的吧。那场告别式，会不会只是我听错了？他醒来后一定会和老人一起回家吧？

“安娜。”身后低沉的声音。

是罗伊。他微微皱着眉，不知是出于对这件事的费解还是出于悲痛。

“洛里前辈他还会回来的吧，一定会的，对吗？”安娜回头，没有止住泪水。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刚刚明明还劝艾伦振作起来，怎么自己也忍不住了。

罗伊没有说话，他看着安娜，黑色的眼眸中映着安娜无助又有些期待的神情。他挪了一个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管家玛丽给他们倒了一杯清茶。

“家属不愿意追查死因，我们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现在连尸体都碰不了，”安娜拭去泪水，强行冷静下来，“我们又怎么去知道真相呢？”

尽管她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但这样的悲痛是无法掩盖的，她的声音还在颤抖。但罗伊知道，安娜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以及藏着心中无法宣泄的情感。对于这件事，她想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真相。只有真相才能让她放下一点点悲伤。

“根据他和艾伦说的话感觉像是自杀，或者知道自己会死。但是我倾向于后者，也就是他杀。”罗伊抿了一口茶，随后并没有放下茶杯，而是在手中端着，眼睛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

“他杀，故意做出自杀状吗？”安娜问道。

“我认为是这样，而且我觉得凶手或者和凶手有关的人可能会出现在告别式上。毕竟这件事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特别是SPECTER的上级。对他们而言也便于观察一些人。”罗伊神情有些紧张，眉头紧锁着。

“但这对我们而言也方便去发现些什么。”安娜补充。

“嗯。一切尽力而为，不要勉强。”

安娜默默地点头。

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尽力也好，小心也罢，等待她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洛里的结局让她看见了未来的自己。她想着，自己这样执着于洛里的死因真的有必要吗？查到了又能如何呢？能记得他的能有几人？大部分人只会渐渐忘记他的陨落。

她和大家在组织中只是工具，命运由不得自己，但想想看人终有一死，被杀死也好，老去默默死掉也罢，化为尘土的时候真的没有差别，自然也不会有人过问。

但是仍可以将过程变得精彩。执着我所执着的，爱我所爱，思我所思，或许也不枉此生。

流星划过，人们只记得它在空中闪耀的模样，并不关注其结局。或许，人也同这流星一样，只需用生命留下璀璨的瞬间。

随后，安然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