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山（2 / 2）

燧人弇兹氏在合黎山上观星辰，下察五木。观星辰以扶桑树为主，而察五木则以伊萨姆祖屋为首。看着开始控火的高密，夫燧点头闭目休息。

月儿渐渐西沉，太阳爬上了鸟秩树。扶桑树上的啄木鸟开始啄木、翱翔，猴儿也在枝头窜上窜下。

燧人弇兹氏内外分工明确，一屋三柯主内，一殿四堂主外。一屋就是夫燧负责的伊萨姆祖屋，三柯分别是主星柯约耶劳王导的玄女部、主日柯挪耶劳杨和的须女部、主月柯乌耶劳张夙的素女部，一殿是弇兹合雄主掌的扶木殿，四堂为燧公风耶导的天干堂、燧父风耶和的索易堂、燧伯风耶混的制历堂、燧季风耶陆的天道堂。一屋三柯、一殿四堂既是一个人也是一个称谓。

高密在伊萨姆祖屋内试调了一夜的火焰，四堂之主也在扶桑树下看了一夜的祖屋。高密不知，四堂之主却担心了一夜，四角的火灶同样对应着四堂。

弇兹合雄道：“火势既已稳定，大家都散了吧！”风耶陆道：“我等都无法通过树桥，不知这高密是何许人也？”风耶混道：“既有渡劫境六阶以上强者相随，必定是九大氏族之一！”弇兹合雄道：“不然，他们并非来自九大氏族，是来自天鼋氏。”风耶导道：“有渡劫境六阶以上强者的氏族竟不在九大氏族之列！是否需要去查查？”弇兹合雄摇摇头道：“不用，能无声无息突破渡劫境六阶，那不是我们惹得起的！”风耶和道：“想必他们是来自中州之外，否则不可能突破渡劫境六阶而我们不知道的！”弇兹合雄抬头看着扶桑树，扶桑树很高很大，“他能走过树桥并进入祖屋，不可能来自四荒或是四海！既然天祖没有任何指示，这事我们就先放一放，目前重点还是十日后的百族大会！百族大会的各样规则都不用变，一切照旧！燧父，你一会去查查那出现在隔世崖下的豪鱼！”在众人离开扶桑树后，弇兹合雄遥遥对着祖屋一拜，向着鸟秩树而去。

鸟秩树下，弇兹合雄立在没有棋子的棋盘边，“前辈能治疗我的暗伤？”姒嚣道：“渡劫境重点是八脉的开辟，而八脉终归于阴阳调和，你所悟之道是为风祖的《燧木绝》，继承先人之道有利有弊，利在于易修，弊在于难以自成一体！风祖所悟之道甚多，虽最终入圣，但还有些许遗憾！《燧木绝》属火属阳，你在突破阴维、阴跷时很难与阴相合，所以在阴天亦或雨天筑宾、天突、照海、睛明四穴都会隐隐作痛，此就是阴阳相冲之果！”弇兹合雄没有接话，自己的暗伤自己清楚，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确如姒嚣所言。姒嚣道：“阴阳之为五行，有分而言之者，如木火阳而金水阴也；有合而言之者……”边说边伸手按住弇兹合雄廉泉穴，“廉泉穴属任脉，任脉乃阴脉之海。阴阳互根，阴以吸阳，阳以煦阴，阳盛之处而一阴已生，阴盛之处而一阳已化！”弇兹合雄感觉股股暖流入体并通向身体各处。姒嚣道：“要想将你身上暗伤祛除，并非是朝夕之事，最好的根治之法是取其短而补之！”弇兹合雄肃拜道：“还请前辈指教！”姒嚣道：“水克其火，木生其火，水生其木，取木更为稳妥！”弇兹合雄道：“不知如何取木而修？”

扶木殿居于扶桑树下，鸟秩树在扶桑树之东，伊萨姆祖屋一桥相连扶桑树并在其北。姒嚣看着伊萨姆祖屋，“如何修？我不知，但他知！”弇兹合雄没有接话，他就是高密，高密能过树桥，又知五行同修？自身五行不是与生俱来的吗？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又是来自哪里？隔世崖下为何会出现三阶神兽？各个疑问出现在弇兹合雄心中。

日升日落，高密近几日一直在伊萨姆祖屋内随夫燧调试五木。祖屋内，一个五色光球漂浮，五色光丝在高密全身穿行，青色光丝自丹田内突破而出，入肝进胆，出筋去目，从爪又再次归入丹田；黄色光丝经脾胃肉口毛又归丹田……每样色泽的光丝都有着不同的路线，行经五脏、五腑、五体、五官、五华后又都再次归入丹田内。此时高密丹田内，五色光丝你去我往，相互争夺，互不相让。

高密时而大呼、时而大笑、时而悲、时而恐，过往的一幕幕都出现在脑海中。立在水中任水冲，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立在悬崖口任风刮，一次次流血，一次次愈合；立在巨木上任其下坠，一次次跌下，一次次攀爬。一夜夜不眠，只为等待百草头上露，百花蕊中液；一日日不休，只为取得东壁土，崖中岩。吃尽天下丹，尝遍酸苦甘辛咸；饮绝万物血，回味臊焦香腥腐；喝干罐中酒，闹歇呼笑歌哭呻；读毕师中书，紧守仁礼信义智。在狂风中流干泪，在岩浆中出干汉，在草原上淌尽涎，在黄沙里风干涕，在冰层内冻化唾。高山上鳞羽裸毛介灵兽近身厮搏，密林中李杏枣桃栗灵冥缠身乱斩。

殿外无风，树叶自摆。风耶和将在隔世崖上下水道中找到的一些碎块递给扶木殿中的众人。风耶导闻闻碎块说道：“碎块上有着很重的血腥味，味很浓很杂，不是独自一种修者的，其中有着神冥车马芝、反魂树、活人草等，神兽赤蝶、雷鸣、师鱼等气息。”风火道：“这些神冥、神兽很厉害吗？”风耶陆一笑道：“不是厉害，是极为恐怖！”风耶导道：“豪鱼是四级神兽，先不论这些神冥、神兽的境界，单是等级上来说，豪鱼闻到二级神冥、神兽气息怎会不逃离！”弇兹合雄掌心过处，一道青光扫过桌上的碎块，血渍化开，露出碎块原来的面目，“这些都是人为震碎的布块！能斩杀如此之多的渡劫境圣者，而衣服还能保存得如此之好。那出手者应该也是身怀玲珑玉体的渡劫境强者。”风耶导道：“这些神冥、神兽最高境界都在四阶以下，渡劫境以上的强者会进入昆仑虚，但那都是直接奔着目标而去的，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冥兽修者被杀的情况，更何况是不分境界的斩杀。”风火看看众人道：“豪鱼出现后，高密两人就出现了，您们说会不会是他们所为？”风耶和摇摇头，“应该不会，高密还在筑基境，要斩杀渡劫境修者那是不可能的，而姒嚣前辈则不可能在衣服上留下任何血渍！”风火道：“不是他们，那会是什么样的修者？”弇兹合雄摆摆手，示意众人停止讨论、猜测，“既然豪鱼是来自这些碎块的驱赶，那也是在情理之中。而碎块来自昆仑虚，昆仑虚中修者在修炼或说是在寻找什么，那是他的自由。”

五色光丝流遍高密全身后再次回到丹田，丹田之中一个金色的丹丸渐渐出现，丹丸现、五色光灭，高密脑中的回忆画面也随之消失不见。夫燧起身走到高密身旁，“想不到直接跨越灵虚、融合两境，直达真正的金丹境！”高密自视丹田道：“筑基炼体，灵虚知天命，融合感悟育种，金丹种因得果！种有水木火土金五种，果亦有黑青赤黄白五类，黄、金两色虽为相似，但亦有区别，我的为何是金色？”夫燧道：“金色较之黄色更为凝实，更有光泽、质感！金色如物、黄色如画！金丹境实为金色元丹境，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正达到金丹境之人！”高密道：“因为我五行同修？”夫燧道：“因为你是他们三人之徒！”高密道：“怎么说？”夫燧迈步走向祖屋外，“去外面走走！”

烈阳高照，万里无云。高密站在夫燧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夫燧太高，挡住了阳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夫燧头发太乱，遮住了天空。身体是在阳光下，心中却是阴云密布。“你能用四千七百四十八息转醒，也是难得了！”夫燧笑笑接着道：“他们把你送到这里，就是要你走出自己的道。一悟阴阳、一悟八卦、一悟生死，你既是他们的弟子，集三圣大成，自能五行同修！”高密抬头看着太阳道：“您怎知我集三圣大成？”夫燧伸手摸着高密的头，“我虽未能入圣，但他们三人都曾到这祖屋烧过火！”高密转身看着祖屋，“到这里的人很多吗？”夫燧摇摇头道：“你是第四人！”看着高密，夫燧接着说道：“不经历风雨，又怎知彩虹的绚丽！放下才能拿起。合黎山拦不住你，你可以到处去走走，慢慢学着放下！”

树桥不长，高密却觉得很长，因为长所以走得累。高密看着脚下的雾气，雾气之下是什么，高密不知道，但心中却是隐隐有着一股悸动，一股自己一直没有感觉过的恐惧感。

这是高密这十六年来第一次离开三位师尊，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接触过三位师尊和姒嚣之外的任何人，姒嚣不是人，但在自己身前一直以人之形态存在，算为人吧。风火可说是高密接触的第一位陌生人。三位师尊对自己极好，除了修炼时要求极为严格外，都很是和蔼可亲。但直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只知道自己是天鼋氏少主姓姒。高密摸了摸怀中的玉佩，这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物件。曾今高密问过三位师尊，自己为什么不能回到自己父母身旁，但三位师尊都只给了同样的答案，你不够强大，到足够强大之时，自然能遇到。自己也同样问过自己何时才算强大，答案也是出奇的相同，有了自己的道。自己的道是什么道，什么才算自己的道？最终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能在你母亲给你的玉上看出你的名字时，就说明有了自己的道。

高密举着玉佩对着阳光看了看，就是一块玉，玉上没有任何字迹。高密摇摇头后向着扶桑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