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别看（1 / 2）

老妇人很胖，有着不属于这种穷人家的肥胖臃肿，灰扑扑的衣服裹在她身体上，勒得那些肥肉挤进爆出。肥肉在她脸上肆意横生，眼睛在两团脸颊肉间艰难求生露出细细的缝来，而里面射出的精光正滴溜溜的观察着羊会的三位大人物。

“这是我老婆。”老巴里指了指女人，女人冲他们笑了笑，露出一口黄棕色的牙齿。

“三位大人是在查我女儿的事儿吧？太好了，我可怜的女儿，自从回来后就有点疯疯癫癫的，动不动就说这个家已经没救了，还想逃走，天天嫌弃这嫌弃那的。我说真要是把自己当大小姐就该嫁到领主家去享福。她死活都不肯。这又是何苦！我可怜的女儿啊……”说道激动之处，女人还流出两滴鳄鱼眼泪，她从胸脯里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眼泪。

卢卡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帕子。

腰上又有轻轻地捅挠，他最怕痒了，用另一只手捉住了娜娜的手指，紧了紧表示自己注意到了。

如何能注意不到？

寻常人用的手帕都是布的，有钱的权贵用真丝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轻容纱做手帕，这纱本来就不是用来擦拭东西，光好看不吸水，擦了等于没擦，反而把脸擦得更花更脏了。

再者这么昂贵的舶来品，本该少之又少的，却接连在两个穷人家里出现。这下卢卡确认了，爱尔文的确和他们正在查的事件有关。

“我要见见你的女儿。”他没有说“我想”，而是说的“我要”。

“不行！”老巴里夫妇同时大声叫起来，把正在神游的旺财吓了一激灵。

屋子里又骤然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不流通了，独剩臭气和苍蝇在欢快起舞，就是没有人说话的声响。

卢卡冷笑着问：“你女儿还活着吗？”

“当，当然还活着，你怎么说话啊？凭白咒我女儿去死！真不是好东西，快滚吧，我家不欢迎你！”老妇人抢白。

“从一进门我就闻到了腐尸的味道，到底尸臭是从什么身上传来的，我需要确认清楚。”

“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尸臭！”老巴里激烈的叫嚷起来。

“你的手帕，是一种非常名贵的纱。这东西我在老博尔特家里也见过，他女儿非常宝贝这纱，虽然用来当门帘，却不容许任何人碰一下，说一句不好。这么名贵的东西，你的夫人只拿来擦脸，简直暴殄天物。如果你女儿真的活着，肯定会誓死捍卫它的。”卢卡鲜少说这么多话，他顿了顿，声音越发的冷得刺骨：“如果爱尔文还活着，就让我见她，否则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用钱来威胁穷人总是百发百中的。

老巴里夫妇沉默着用眼神交流了好一阵，终于点了点头，点头的动作很轻，仿佛只要随意那么一垂，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的确是消失了。

昨天就消失了，也或许是前天消失的。

一切答案都在二楼的猪圈里面，是的，的确是里面。卢卡以为自己会看到棺椁，然而，没有。

猪圈里只有几头肥肥壮壮的猪，还有面目全非的爱尔文。

很难描述这是何种的冲击，让卢卡握紧了猪圈的栅栏，隆起眉心努力确认着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不是爱尔文，是不是——曾经是个活人。

她还未满二十岁，本来还有数十年的生命，也许到老了她还会生命过于漫长磨人。会跟一个农家小伙子结婚共度一生，过没有多少钱，但至少能逃离这个吃人家庭的生活。

“这，我们也是没办法，她疯了之后就不爱搭理我们，还说绝不嫁给任何人。不吃不喝，动不动就哭闹要我们放她走，我们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她关到猪圈。其实，我们，也就是想让她反省反省，都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想她嫁得人地位越高越好了，这也是我这个当妈人的心愿。说这些你们年轻人也不懂，我们一家是怎么对她好的，把全部的关心和爱都给了爱尔文……”女人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卢卡只觉得恶心，一个字也听不下去，眼前这张血盆大口，上嘴唇一压，下嘴唇一碰，就已经把一条年轻的生命吞了下去。

“这不是前天男人们出门打猎吗，我跟着上山给他们做饭照顾生活，就忘了喂猪。这，这，猪它本来就是什么都吃的，你们大人物可别不信，现在丢只破鞋进去，猪都要啃两口。”

“爱尔文也是破鞋吗？”卢卡的语气很平，平到辨别不出情绪，以至于一向习惯察言观色的老妇人不知道这是责问，还是就那么随口一问。

“这……话不能这么说。”

“我说的只是事实。你们不仅把爱尔文丢到丢进猪圈，还抢走了她最心爱的东西，比如那条手帕，它叫轻容纱，是非常昂贵的舶来品，拿到店的话能卖出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