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萧墙（2 / 2）

老管家眼眸愈发的深邃，岁月的沧桑仿佛都从他眼眸中慢慢流露了出来，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

“曾今的齐府是河宁郡内最有威望的名门，可是自从这里遭受那场劫难开始，齐家的辉煌便烟消云散了，随之消散的还有那些传承与往事，如今知道这些的，估计也就我们这些人了。”

“劫难？”

老管家看了看齐霖，回忆道：

“你的爷爷刚成年的时候便离开了河宁，而他离开河宁的当日，齐府便遭遇了一场劫难，府邸中除却你的祖伯母外，所有的人都归尘了。唉，我那时正好去送你的爷爷坐船，才避开了这场劫难。”

齐霖突然想起，在他小的时候曾听说过这段故事，大概是仆人聊天时他无意间听到的，讲的是齐府的一些旧事，他们说齐承泽其实是齐仲傅大哥的儿子，还说这齐府本该由齐承泽继承，但后来齐仲傅返乡，还迎娶了自己的嫂嫂，齐承泽这才成为了他的儿子。

老管家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齐霖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毕竟这事在当时闹的沸沸扬扬，总会有人时不时的提起来以作谈资。

“我回到齐府时，只有你的伯祖母晕倒在院落之中，齐府内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消失了，就连你爷爷的大哥齐伯傅，也就是你祖伯父，都不见了身影。等到你的祖伯母苏醒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当时齐府中来了一个恶徒，是他杀光了府中所有的人，但不知为何偏留下你祖伯母的性命。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你的爷爷返回故乡，我才了解了当年真相的一二。”

往事历历在目，老管家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缅怀。

“在那件事发生的二十年后，你爷爷带着齐业返回了河宁，也是在那时我第一次进入了这个空间。据老爷说，那枚红色行路牌是进入这里的钥匙，而能够将其他人带入到这片空间的人便是被岛主选中的应诺之人。”

“那这么说爷爷也是应诺之人？”

“对，老爷是应诺之人，是老爷带我进入了这里，我也是那时起才知道这座小岛的一个秘密。”

“秘密？”

“就是‘归尘’的真相。你们应该听说过，河宁的居民死去后不会留下尸体，而是会以归尘的方式湮灭不见，这里的人都十分崇敬这种死亡方式，认为这样死去的人灵魂纯净，能够庇佑子孙。但其实真相并非如此，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被岛主所吞噬了，千百年来岛上的居民以这样的方式供养着岛主，我们死去后都将成为神龟的俸食。”

“可我的父母，还有爷爷，他们都没有归尘，他们……”

齐霖有些难以置信，他刚问出口，一旁的鸿禧就给出了解释。

“他们身上都有秽灵，若这故事是真的，我想岛主是不会吞噬他们的，秽灵很难根除，沾染的越多神志便会越发的混沌，死后更是有秽变的风险，所以你父母才能够保全尸身。”

齐霖神情黯淡，他喃喃道：

“爹娘也会秽变吗？”

看到自己爷爷现在的样子，他不敢想象将来是否会有一天，他的父母也会变化形貌，以妖魔的体态前来寻他，那时他们是否会攻击自己，而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齐霖，放心吧，你的父母不会秽变了。秽灵虽可怕，但也有强弱之分，之前船主已将那秽妖镇压，只不过不知为何他摆脱了封印，如今他变得如此强大，必然是吸纳了其它的秽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秽灵便来自于你的父母。毕竟河宁灵气纯净，仅有的秽灵的地方便是雀儿峰了。”

齐霖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

“那为什么爷爷会攻击我呢？”

不知为何，鸿禧突然呵斥道：

“齐霖！他已经不是你的爷爷了！你必需谨记，那些死去的人秽变之后便和过往没有了任何联系，他们已经成为了新的个体，如果你还被过往的情谊所牵绊，将来有一天你必然会被这种想法所伤害！”

“我……我知道了。”

“唉，若你一直待在河宁还好，将来你走出这里，同样的事情会不断的发生，我不想到时候你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至于那秽妖为何攻击你，我想是因为你爷爷死前的遗憾与你有关，这种难以消散的神思会被秽灵不断的扭曲，转变，直至产生一种与逝者生前完全不同的执念，来确保已经秽变的灵体不会因为逝者的愿望达成而消散。也就是说，你如若达成了你爷爷的心愿，那么那秽妖就会自行瓦解消散，这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彻底够杀死秽妖的方法。”

齐霖恍然大悟，原来这秽妖会追杀自己只是为了求生。他知道爷爷的遗愿是将自己送出河宁，而那秽妖为了不让自己离开河宁，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自己杀死。

然而齐霖现在还不能离开河宁，他尚要去求追查那真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离开此地。

“吴爷爷，你知道当初屠杀齐府的那凶手是谁吗？”

齐霖有种感觉，杀死他母亲的真凶与当年屠杀齐府的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他只要找到那蛛丝马迹就能查出那幕后的黑手。

“这件事老爷也曾追查过，当初见过那人的只有你伯祖母，但出于护子之心，她从未讲过与那人相关的事情。当时老爷猜测那人应该是郡外之人，所以只要去查一查当年从宝船上下来的人是谁就能知晓答案，但去郡守府询问时才得知那人已经死了，毕竟过去了二十多年，凶手是不是那个郡外来人也无法判断了。”

线索再次断掉，齐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调查下去。

正此时，相蓝蓝悠悠转醒，三人赶紧围了过去关切的注视着她，看得她都羞红了脸。

“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确认自己不是出了糗，才腾地站起来，娇嗔道：

“都盯着我干么啊，我脸上长花啦！童子，你傻乐啥呢！”

童子喜笑颜开，用力拍了拍齐霖的后背，乐道：

“哈哈，瞅瞅，多精神，村里养的小狗儿也不过如此了！”

蓝蓝顿时生气上头，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怒道：

“你才是小狗！你才是小狗！”

鸿禧不躲也不避，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仿佛遇见了今天最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