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与魔（1 / 2）

韩浩月从冥想中脱离已是在波利尝试读取冥决后不久。在查阅期间，波利很多次被冥决若有若无地抗拒，似乎它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他，而它也并不愿意被波利所学。略微费劲得打开冥决表面的封印后引入眼帘的是充满着无限魔气的文字与绘图，甚至在其中波利见到了韩浩月心剑印中的那柄黑剑模样。外观相差不大，只是冥决中所绘制的剑，虽是图绘，但相比韩浩月的心剑更具灵气与生气，似乎冥决中的剑是个有情有感的人，而后者的心剑只是一个空壳。

冥决不是武决，也不是灵决，更不是心法，更像是一句稍长的口诀。这让波利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只是念念就好？好奇的驱使下他心底默念冥决中文字，脑中却忽而传上一种朦胧的晕眩感。他甩甩脑袋想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些，但一切都是徒劳。波利站起身，也是摇摇欲坠，力气全无。他思索着看着手中成卷的冥决，最终还是放下了。

“光是查阅就给我一种被魔气入侵的感觉，似乎身体被种下了魔气的种子。黑袍还说这东西才是真正属于韩浩月的，难道就不怕被这魔气吃了吗？”

“太诡异了，还有那黑剑，真的太像了。明明是作为斗灵的心剑，为什么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空壳，反倒冥决里图绘的都比它更具灵气。难不成心剑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波利思索着，在自己眉间轻轻揉了揉缓了缓查阅冥决后产生的头胀和晕眩。

夜，那么地静……

韩浩月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睡前波利告诉他了冥想时外界发生的事，让他兴奋不已。毕竟波利口中的黑袍是在这他认为非常陌生的世界里第二个看样子认识他的人。兴奋与期待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害怕，对未知的未来害怕、对自己的身世害怕、对自己身体里的灵雾害怕、对那让波利都觉得棘手的冥决害怕。

在波利口中，那黑袍实力极强，等级更是可能到了半神之称的灵帝段，那能操控时间的能力更是变态。但在面对他身体中的灵雾时，黑袍虽然并未表现出忌惮，但显得有点尊敬，好像黑袍知道那灵雾是哪位大能一样。能被接近半神的灵帝敬畏，可想那灵雾又是什么实力呢？

躺在温凉的被子中，韩浩月逐渐入睡，他被梦魇征服。恍惚中，他感到自己正被无数无形的梦魇拉扯着，徐徐地、轻轻地，飘过村庄，飘过都市，飘过河流，飘过森林，披着圣洁皎白的月色，带着清幽的花香，消散在空中，惊动了夜鸟夜兽，上升来到了那神秘的宫殿。

雄伟的宫殿像黑魆魆的巨兽，琼花玉树就是怪兽狰狞的胳膊腿脚。殿门往里看，明明是灯火通明，但过道里却还是如黑洞般黑暗，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嘴，想要将人吞下。天池中飘浮着苍白的水色，池边仿佛有一只妖妇的手在编织丑陋的波纹，唱着骇人的谣歌，搅动出一个个黑洞洞的漩涡。

韩浩月像一个迷途的孩子，惊慌地四处张望。想跑，却不知路在何方；想叫，却无法出声……

他立在殿门前，光明的大殿却给人一种死亡的寂静。他回头看，没有后路，脚底踏着的是朦胧的雾，似乎整座大殿生长在云层中。

韩浩月向前踏了一步，那大殿像是沉睡的巨兽被吵醒般，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变得轻松，黑暗的过道变得依稀可见前进的道途。

“往前走。”过道深处传出一声青年的声音，让韩浩月一惊。

他擦了擦因紧张而生出的细汗，轻轻掐了自己一把，不疼，难道是梦？

顾不了思索这么多，他深吸一口气后长呼出来，攥紧拳头踏进了镶满了宝石的大门。

走上过道深处最后的阶梯，韩浩月推开了那道雕刻着许多齿轮的大门，看见了偌大的宫殿中心席地而坐着一位青年。那青年背对着他，身着银色长袍，金色长发洒在地上，整个人似乎与大殿融为一体。大殿周边是六根圆形长柱直立，却没有顶，不知道是支撑着什么，可以直接看见高出的星与空。大殿的地上与墙上镶嵌着无数的齿轮，有的死寂不动，有的咔咔转动。

“你看这个。”那青年直起身转过头，将韩浩月吓了一跳。因为那青年面部一半是精致的人面，金色的睫毛和银灰色的瞳孔，一半却是恶魔般恐怖，皱纹生满且獠牙利齿竖瞳和鬼角。

顺着青年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副齿轮。齿轮中等大小，镌刻着黑色骷颅头和一个精致姣好的女神的面庞。与其他所有齿轮不同的是，这副齿轮是逆时针转动的。

韩浩月不解，正欲询问，扭头却见青年满脸幽怨地看着他：“这是你。”

“我的？”韩浩月更不解了，话还没说出口，人却在恍惚间回到了大殿门口。

“这梦……好真实。好一个圣洁和邪恶同存的人啊。”他回想起青年半人类半恶鬼的脸，不由得哆了哆嗦。

韩浩月觉得很莫名其妙。

睡觉睡到一半做梦梦见了一个宫殿，宫殿的主人让他进去看了一副逆转的齿轮说这是他的然后就下了逐客令。赶他走也就算了，话也不说清楚，也不告诉他怎么回去。

他背过身，惊讶地发现背后刚来时的断层露出了另一条道路。那条道路通着森林，森林里一片死寂，没有灯光没有动物没有气流，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来这里。”正在韩浩月犹豫之刻，森林的深处传来一个安详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韩浩月循着“反正是做梦还不如再看看”的心思向漆黑的森林里走去。走进殿门与森林分界处的那时他感受到了身后的宫殿似乎在拉扯着他不让他前行。

飞快地穿过森林，奔向声音来源。令他震撼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巨人。巨人的面孔是如此地英伟，有大理石般的刚毅，又有水晶般的温润；他的身躯是如此地高大，有山峰般的壮实，又有处子般的儒雅。

“你迷路了？”巨人笑着，声音温柔。

韩浩月惊惶地点点头，不敢发声，生怕触怒了他。

不知为何，明明是做梦，明明在宫殿也遇见了一个人，但二人给他的感受就截然不同。双面青年虽然面容恐怖，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是那么的慈祥柔和，甚至当他幽怨地看着韩浩月时会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而面前这位巨人不同。他虽是面容姣好英气，言语间也尽是关怀，但给韩浩月的感受就是亦有所图，甚至是笑面虎，带着灵魂深处的畏惧。

巨人似乎读懂了韩浩月的内心，又笑了：“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而且，我也无法伤害你……”说罢，巨人的笑容变的苦涩，如晨星一般的眸子里，隐隐地闪烁着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