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烹大鱼（中）（2 / 2）

而且简仁注意到了帮主的书房里有张床，床边立着衣架，衣架上搭满了衣服，床下还放着夜壶。十江城的人都知道飞鱼帮帮主有十几房妻妾，难道这个帮主晚上都是在书房睡？简仁再一翻账本和档案名册，明白了，难怪情愿不要娇妻美妾也要晚上独守书房，实在是这些账本和名册太重要了，得帮主亲自看管守护呀。

简仁打开手镯启动小空间，将账本、档案名册全部放进去，然后环顾四周又接着把架子上、桌子上的珠宝、古玩全部装进去。后来索性心一横，把金丝楠木的桌子椅子和精美结实的雕花硬木床也装了进去。一切搞定后，简仁有些脸红，觉得自己越来越贪财了，有当侠盗的潜质。

离开书房之前，简仁用蜡烛点燃了室内的衣物、被子，他要把书房付之一炬，至于账单和档案名册，飞鱼帮的人他们找去吧。

“怎么样，法阵记住了吗？”简仁出来后看到田安已经站起身不再蹲着观察帮主的法阵了，就问道。田安点点头，伸出左手摊开手掌，只见上面扇动微弱光芒，正是法阵的图案，他说道“已一模一样地画下，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然后扭头看了看正冒出浓烟和火光的书房，问道：“长老，我们现在回去吗？”

“走吧，今晚十江城内会很热闹，我们就不凑热闹了，我喜欢清静。”简仁说完就一挥手领着田安走向库房，然后从库房的地道里离开了飞鱼帮总部。

其实简仁说得很含蓄了，这晚的十江城哪是热闹，简直就是沸腾，城内第一大帮飞鱼帮的总部受到袭击，帮主暴毙、总部失火，无数和该帮有利益联系纠葛的人都是一夜无眠，无数人在城内奔走联络。这一切，简仁都管不着了，他正和田安在城外竹屋内研究账本和名册。

“触目惊心呀！”简仁随意翻动着早已翻阅了好几遍的账本说道：“城内七成的大小赌场、九成的大小当铺、八成的客栈酒楼，几乎所有的青楼、米铺、布店，竟然都被飞鱼帮暗中掌控。这些暗地里的产业加上飞鱼帮明面上的产业，每年交给飞鱼帮总部的盈利就是笔泼天的财富，估计十江城治城官看了得当场吓晕或气晕过去。”

简仁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钱财上面的事已经骇人听闻了，这本名册里记录的飞鱼帮甲级成员更是让人后脊背都发凉。十江城负责缉盗治安的总捕头、衙门里负责替治城官起草文书的总书办、监牢的总牢头、城外八户已兴旺百年以上的大族的族长、城外负责水上缉盗查禁私盐的镇恶司的第二号人物，竟然都是飞鱼帮的人！来到十江城的这些日子，一直听说十江城内外白道是治城官为王，黑道是飞鱼帮为尊。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十江城内外连白道也是飞鱼帮为王，治城官不过是个可怜的摆设。”

简仁这么说一点不夸张，十江城的白道是由官和吏一起掌控的。官就是治城官，他是由朝廷选派的考上过功名的非本地人担任。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对当地情况不了解。又因为一任地方官任期一般不超过六、七年，只干三、四年就走的也算常事，所以地方官也懒得深入、过细了解当地情况。因此地方官要治理地方，需要了解当地风土人情、人脉宽广、业务能力强的人来协助，他们就是吏。

缉盗、仵作、文书、守监、缉私等工作专业性强，父传子、子传孙，都是家族中世代传援的铁饭碗秘术，从业者都是本地人而且是世袭的，他们为官做事却没功名但又不是百姓，他们就是吏。地方官是一条过江龙，吏是一窝地头蛇，过江龙与地头蛇联合构成了一个地方的白道势力。而且当一窝地头蛇联合起来时，过江龙再猛也得低头。所以从名册上看，飞鱼帮实际上控制了十江城内外的黑白两道，是十江城的真正主人。

简仁又是叹口气，说道：“就算飞鱼帮没有染指军队，起码这名册上并无军方将领。但光凭他们实际上控制了十江城内外，就已经和占地为王、据城谋反并无二致了。所以难道他们真想谋天唐王朝的天下？可为什么又不去染指军队呢？光有钱有势力没兵将很难成大事的。但如果说他们不想谋反，那么暗中赚这么多钱、发展这么庞大的势力又是为了什么？”

“有一点很奇怪。”田安微微皱眉说道。

“什么？”简仁问道。

“飞鱼帮帮主的位子并不是父传子、子传孙这样传下去，上一任帮主和下一任帮主之间甚至不是亲戚，连血缘关系都没有。完全是有能力者、大功劳者居之。这样当然有益处，人人有机会也就会人人争相立功、勤勉做事。但飞鱼帮暗中势力这么大，每任帮主难有血缘关系，这个秘密如何保证能顺利传下去？每任帮主想法不同，有热衷开疆扩土的，自然也会有喜欢守成稳妥的，如何保证飞鱼帮能一代代奋进拼搏，最终发展到今天的一方霸主？而且，属下向城内的细作打听过飞鱼帮的消息，这个帮派从第一任帮主一直到现在，似乎并没发生任何大的内乱。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么大的帮派，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利益，帮中竟然一百多年来都没大乱过，而且每次帮主交接都是顺利进行，实在是匪夷所思。”田安说道。

“老田，你嘴上说‘匪夷所思’，但我看你并不像想不通的样子，你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简仁问道。

田安微微一笑，说道：“有一种可能，飞鱼帮是个傀儡，有个大势力躲在暗处操纵飞鱼帮。”

简仁点点头，说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飞鱼帮每任帮主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因为根本不需要。而且也是为了防止出现可以和幕后势力抗衡的飞鱼帮家族势力。只是不知道这个幕后势力到底是什么？实力到底多强大？”

“长老，怎么办？继续追查下去吗？”田安问。

“追查什么？”简仁反问。

“飞鱼帮呀。”田安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飞鱼帮甲级名册。

简仁摇摇头，说道：“暂时不查了。光飞鱼帮就这么树大根深，幕后的势力还不知道多强大。我们现在在十江城势单力薄，暗中整整飞鱼帮还可以，要深入查下去就得和那个幕后势力对上了，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呀。”

简仁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以后一段时间，我得在天英学院好好学医术，你和大家得帮我继续接济流民。而且夏季过后天气慢慢就要冷了，我们一群人再住竹墙茅草顶的房子也不合适了。要不干脆在城外租或买个庄子，大家也好有个好点的安身之所。到时，庄子上的事你也得操心。等我们在十江城的实力强大了，再去会会那个幕后的大势力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