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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功来到镇政府，向蔡明发主任提出借一下广播室里的那些唱片，还有那台留声机。
蔡明发一脸茫然：“你借唱片干什么？你家买了留声机？”
程功也没瞒着蔡明发，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准备转换音频、制作母带的事情说了。
蔡明发停得头晕脑胀：“停停停！什么转换率啥的，我也听不懂啊……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走，我带你去拿留声机，顺便去你家看看。”
程功抱着留声机，蔡明发拿着厚厚一叠唱片，两人来到程家。
打开院门，蔡明发看着院子里崭新的工作台，立刻明白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工作台其实没什么，但音频灌录机一看就不便宜啊！
蔡明发抚摸着音频灌录机，无比感慨地说道：“小程，这些机器要花不少钱吧？”
“也不是很贵了，”程功故作轻松地说道：“才一百多块钱一台。”
蔡明发吓得手一哆嗦，动作加倍小心起来。
那轻柔的手法，仿佛生怕把油漆给擦掉下来一块儿。
蔡明发感慨地说道：“小程，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能取代留声机和唱片？”
程功点点头：“磁带，很快就会淘汰唱片，并且在数字化音乐普及之前，磁带将拥有十年的王者地位。”
而程功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既然我来了，那么天下风云皆出我手，数字化音乐，恐怕要提前问世了。
蔡明发被程功的前半句震惊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数字化音乐这个词：“啊？你是说唱片会被淘汰？这怎么可能？”
看着蔡主任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程功能理解蔡明发的心情。
……
在1985年，收音机是平民装备，而黑胶唱片和留声机，算是小资水平了。
唱片从1888年诞生之后，统治音乐载体的时间，已经长达一百年，现在各大广播电台、企业机关、乡村政府等等，使用的音乐设备，也都是唱片。
如果有人说唱片和留声机很快就会被淘汰、被取代，在蔡明发看来是很不可理解、很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就好比数码相机普及之前，谁也没想到胶片相机和胶卷会那么快淘汰。
但这种事情，程功无法向蔡主任具体解释清楚。
程功拿出音频线，将留声机和音频灌录机连接起来，然后开始转录唱片。
档次较高的黑胶唱片，质量略低的塑料唱片，只要有歌曲的，程功都不放过。
毕竟，这个年代不仅仅吃的穿的匮乏，就连文化生活也同样很贫乏。
唱片上的歌曲，实在是很多重复的，主要也就《歌唱祖国》、《军港之夜》等几首。
程功找到一张影视歌曲的唱片，上面有《英雄赞歌》、《一条大河波浪宽》、《少林少林》、《牧羊曲》等几首歌——这就足够让程功如获至宝了。
看程功一时半会做不完，忙着工作的蔡明发告辞离去。
程功不停在那里复制粘贴，忙得不亦乐乎。
这是真正的复制粘贴：因为没有电脑和鼠标这些东西，程功必须用剪刀、透明胶，小心翼翼的将一条条磁带剪切粘贴之后，形成一条全新的母带。
程功无比想念三十年后的那个世界，不仅仅是怀念电脑等信息产品。
这盘母带的音质与后世的数字音乐完全没法比，但它是一个开始……
在并不遥远的未来，神州大地将宛如一条浴火重生的巨龙，日新月异。
那是最好的时代，是和平与富强的年代，人们的自豪感、归属感、荣誉感，让百年阴霾烟消云散。
蔡明发注意到，程功的手很稳。
剪切，粘贴，这些看起来都是最常规的操作，但程功的手真的很稳。
蔡明发自己拿着两条磁带试了试，发现自己别说完美接合了，连磁带接缝都对不准。
而且蔡明发的手，抖得像筛糠似的。
蔡明发感慨的说道：“小程啊，以前蔡叔咋就没发现你是人才呢？”
“蔡叔你可别这么说……”程功笑道：“听起来跟骂人似的。”
蔡明发摇摇头：“可不是骂你……说实话，你讲的这些什么数字音乐、音频转轨，我没几句能听得懂，而且我相信镇上其他人也听不懂，但这代表什么？”
莫娓皱着眉沉思三秒：“代表蔡主任您又被他骗了？”
蔡明发大笑：“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我是觉得啊，这小子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生产力喽。”
莫娓很疑惑：“生产力？就这样黏贴一下，也算是生产力吗？”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蔡主任非常严肃的说道：“你看，他每一次剪断磁带，都要准确卡在那个时间线上，这就需要对相关知识有足够的了解……马克思说，生产力中包括科学……程功他能有这样的知识和技巧，就是生产力……”
蔡主任拍拍程功的肩膀：“小程，老叔我很欣慰！你爸你妈估计也会非常高兴的……”
程功笑着客气了两句，全身心的投入到母带的制作上。
由于产能有限，程功选择了十二首歌，组成了一盒磁带的正反两面。
整整忙了一天，程功在磁带的封面上，写下《岁月之声》这四个字，作为专辑的名字。
虽然这些歌曲对于镇上的老百姓来说是“流行歌曲”，但对于程功来说，就真的是“岁月之声”了……
小镇上印刷机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程功和莫娓一起手写磁带的歌单，写了三百多份之后，小两口手都酸了。
“简直比学校罚抄还难受……”莫娓揉着手腕问道：“这盒磁带真的能放出音乐吗？”
程功笑着表示，一定能播放出音乐的。
不过为了销售的时候演示录音带，估计还得买台录音机。
“还要买录音机啊？”莫娓神情紧张的说道：“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
程功苦着脸，也是一阵蛋痛。
程功现在手头上的资金，已经见底了。
别说买收音机了，再过半个月，吃饭的钱都没了……，
而且现在单凭程功和莫娓两个人，产能实在太低了。
想要生产出上千盘磁带，起码也得二十天到一个月了。
估计磁带没生产出来，自己和莫娓就饿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