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夜巷（1 / 1）

港口被诺克萨斯的船只包围，无数面飘扬的帝国旗帜把这里染成了红色。而在旗帜的杆头，落满了红眼的乌鸦。

锐雯看见了大量的石匠和劳工正在登船，有男有女，形形色色，挤满了登船的踏板。其他更加宽大厚实的坡道则用来装运动物和货箱，里面有各类工具、石材和木料。

斐洛尔岛的事情早在锐雯被带回诺克萨斯之前就已经在艾欧尼亚传开了，纳沃利兄弟会的一群烈士，铤而走险的潜入要塞深处试图唤醒百年前被艾欧尼亚之魂封印在这处的强大魔女，企图在抗争中为艾欧尼亚增添一员大将。

但不曾想被唤醒的魔女谁也不听，用可怕的魔法撕裂了整个岛屿后扬长而去，要塞成为废墟，无数军舰拦腰摧断……这些运载满工匠和石料的船只便是前往斐洛尔进行要塞重建的，即使那片岛屿已经被撕裂，但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是仍然诺克萨斯所不能放弃的。

几个月过去了，诺克萨斯还在动员，不敢想象他们究竟往艾欧尼亚输送了多少士兵。在这么多工匠的建造下，斐洛尔大要塞说不定已经重建了。

锐雯还看到另一些船上士兵扎堆，他们要去的是艾欧尼亚的主岛，多半是纳沃利省，也就是锐雯要回去的地方。但是她却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她曾作为诺克萨斯的逃兵，再腆着脸过去跟他们跻身一列的话，怕是会被这些满腔愤慨的士兵给撕碎。

伪装成别的身份上去也不现实，锐雯熟知诺克萨斯军队的制度森严，此番过去会经历无数次检查。每过一个检查站，就会重复一遍查验。每次停船，检查的负责人都会轮换，甚至还有法师用咒语对着眼睛动手脚。自己会被没完没了地戳来点去，翻来覆去，等到最后看到港口的时候，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被任何战友信任，甚至不被任何人信任。

“还是避开这些军舰好了。”

既然不能乘坐军舰前往艾欧尼亚，锐雯决定退而求其次，改为搭乘商船之类的。但在港口问了一圈，锐雯发现没有一艘船愿意前往艾欧尼亚的。

他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都知道艾欧尼亚要打仗，现在过去是巴不得找死吗？”

港口到处人头攒动，商人、小贩和码头工人熙熙攘攘，船员们上上下下，形成了不间断的人流。锐雯不信在这里找不到愿意载着自己前往艾欧尼亚的船只，再次一头扎了进去。

一连问到天黑，锐雯都没有找到一只愿意载着自己前往艾欧尼亚的船只。即便有，船长开出的高价也是她一个刚从牢房放出来的打手所拿不出的。

吃了闭门羹的锐雯眉再次退回来，打算在城中找间旅店住下等明日再说。

烤肉的香味徐徐飘进她的鼻子，唤醒了她对食物的渴望。

她钻进了阴暗逼仄的小巷，铁壁围栏里的亚龙犬嗅到了北边屠宰大院里刚被宰杀的牲畜，接二连三地发出躁动的嚎叫。

诺克萨斯的夜晚从不安宁。

丧夫的寡妇、哀痛的母亲、或是被噩梦压身的老兵，各种哭喊的声音构成了夜色的和声，烘衬着醉酒士兵的大吼，以及专门在黑暗中生意的街头小贩。

杂乱哄闹的外围贫民窟中，有成千上万外来人士在这里乌合苟活，背着剑的锐雯足以在此自保，而黑色玫瑰不管在多么污秽浑浊的土壤下都能扎根。

“放弃吧锐雯，你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去到艾欧尼亚的。”一个粘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充满了贵族气质，还带着一丝戏谑的轻笑。

锐雯猛然停下脚步，把上半身探出石桥张望。

一个人影正站在桥下低处，浑身包裹在黑色长袍里，月光照不进狭窄的小巷，周围暗得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你是谁？”锐雯听着那声音，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

她在诺克萨斯所认识的人，也就只有当初同一个战团的兄弟姐妹，但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侥幸活下来的，要么毁容要么声带被腐蚀。不可能有这么好听的嗓音，和贵族般的气质。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的迷茫无措我都看在眼里。你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其实你只是被时代所抛弃了。”

那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就是黑暗的一部分。锐雯对她的话不敢苟同，或许她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诺克萨斯确实有些迷茫无措，但绝对不是被时代抛弃，而是弃暗投明。

“跟我说这些能你是能获得优越感吗？我刚从一个叫地狱的地方里出来，杀人的技艺可一点都没生疏呢。”

锐雯把手举起来握住肩后的剑柄，那人随即发出了一声嗤笑。

“跟我来，我有办法让你回到艾欧尼亚，前提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锐雯不假思索的问道。

没钱，没权，就没有船愿意载她，此刻她的脑海里早已浮现了劫持一艘私人商船前往艾欧尼亚的想法，但这是走投无路时才会做出的选择。

如果可以回到艾欧尼亚，她不介意当一回雇佣兵。雇主只要能兑现承诺就行，身份什么的不重要。你见过雇佣兵打听雇主资料的吗？

“在那之前，我们先去见另一个人，一个你绝对感兴趣的人。”

桥下的黑影说完便钻入小巷，夜很漫长，嘈杂得让人睡不下觉。锐雯想着自己有点时间可以陪她玩玩，便翻身跳下石桥跟了上去。

锐跟随着着对方走进了不朽堡垒的地下通道中。

这座城市经过多次覆盖重建，地形早已变得非常复杂，分布着许多地道，堪比蚁穴。

而这些事情锐雯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她出生在诺克萨斯边远的乡下农场里，关于不朽堡垒的记忆其实很少，只是当年当兵时被召集来过，还没怎么逛过就匆匆赶赴远行，不是很清楚这里居然有怎么多地道。

“你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锐雯眯起眼睛，盯着前方的人影。

“所以我说你被时代抛弃了。锐雯，你可知现在诺克萨斯的皇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