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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话 斩龙剑(九)(2 / 2)

此时回到了栏杆后的座位上,

这时,发牌荷官从鼠王身后走了过来,一身黑色西装配白色手套,当真是一尘不染。

荷官道:“牌九在各种棋牌当中,属于判定输赢最快的一种,今天由我给大家发牌,所有的牙牌都没有标记,骰子也没有动过手脚,如果途中发现任何问题,大可砍下我的项上人头。”众人没有做声,默认赞同,并以此下注。

默认由鼠王先抛骰子,两个骰子在铺了绿绒的桌面上滚动。于是,一场豪赌,就从此开始。

骰子停顿,是十一点。两枚牙牌已推至特子面前,特子将两枚牙牌端在手中,明显能感到牌的重量。

他看向第一张牌,是九点,上面四个红点,下面五个白点,在没有特殊配合的情况下,九点只能算不好也不坏。

他轻轻挪动第二张牌,看到的是上面斜着排列的三点,这样的组合有四种可能:双杂九、配杂七成六点、配杂五四点、配和牌成三点。

一个点数,决定了他下一步收天米还是亏大米。特子深吸了一口气,翻开第二张牌,是杂九。

双杂九,特子笑着,那下面白色的六点让他爽上了天。

仓鼠的牌是梅花配八,长八,吃上下,赔天门五万代币。

特子拿着五万代币,再次连本带利投进了第二把。这次他分得的是双人牌,虽然不是最大的组合,但早够力压三家。

此时能赢过特子手中牌的,只有剩下三种组合:双天、双地、至尊宝。

不过,显然仓鼠等其它三人没有这种好运气,庄家杂九配杂五,四点,上下两家也是普通的牌。

骰子在盘中滚动,牙牌在绿绒上推过,大量的代币,不动感情地被吃进赔出。

此时特子已经连着赢了七把,代币从最开始的五万,爆炸式地增涨到了二百万。但是他还试图往上加筹码,继续连本带利。

再看向另外三家,仓鼠和任冲瘫倒在椅子上,此时早已经不耐烦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再玩下去的心气和欲望。

左书闲的杀气显然也被特子这七把连赢给挫败了,她此时的杀气似乎变成了怨气,恨恨地瞄了一眼特子。

在短短一个小时,达成四十倍的杠杆,甚至更多,这时诗怀雅在她家族的任何一单生意中都从未见到过的。

她在大家族生意中得知的,只有“稳健投资,规避风险”。她见过的所有玩弄高倍杠杆的赌徒,到现在不是身首异处就是家徒四壁。她现在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诗怀雅不安地扶着栏杆,在一旁小声念道:“姓特的,见好就收吧,你有点上头了。”

“观牌不语,别叫!”特子忽然大声吼道,“从我刚才理发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件事,如果家族的差距是一百年拉开的,人的差距是十年拉开的。”

“我十年鼠人,怎么才能比得上别人三代的努力?如果要赢,我就要赢下所有。”特子说着话,眼中仍在冒着光。

“好!”鼠王鼓掌笑道,“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血性的男儿了。”

就在鼠王鼓掌的时候,左书闲的电话响起,她接过电话,听了一会挂断,起身对鼠王鞠了一躬:“鼠王先生,罗德岛有急事要我走一趟,还请恕罪。”

鼠王说道:“好,还请贵客自便。”

左书闲像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一般,飞速拿回了短刀,走出了大门。得益于左书闲的离去,众人终于能松口气,因为特子今天的牌运已耗尽了他们的心机。

在玩家眼中,只有赢家才是神的宠儿,天之骄子。对于职业选手,只有拿下总冠军奖杯的时候,才能证明自己是世界第一;而对于打牌的人,只有拿着一副好牌时,才是人生得意的巅峰。

而现在,七冠王特子,已成为了牌场上所有人的焦点,除了诗怀雅,因为她认定特子这样继续下去会输,而且会输得很惨。但是,一个人的看法,不妨碍特子此时已经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神人。

此时牌桌上,任冲的腰已软了,瘫坐在座位上,嘴里念叨着:“德州之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而仓鼠比起任冲来还算淡定,低声向鼠王说道:“鼠王,小的牌力不济,虽然赔的不多,但也想稍事歇息了。”

鼠王道:“那你先且歇歇,扶任冲下去好生照顾,让老夫与这位特公子一搏。”

特子此时才意识到,真正的豪赌,到现在才算开始,鼠人对鼠王,他们的对手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鼠王坐庄,从黑暗处走到了牌桌前坐定,直到现在,他才看清了鼠王。这是一个看起来年逾六旬的老者,须发皆白,手杵龙头拐杖,嘴上还叼着一根牙签。

而在豪赌开始之前,他需要完成一件事。他从桌上拿走了十万代币,转身交到了诗怀雅手中。

“女人,十万龙门币,连本带息,已经还清了,待会别妨碍我跟鼠王打牌。”此时的特子语气竟然出奇的坚定,面前的大小姐都已经听得怔住了。

对于男人而言,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总要大展拳脚玩上一次。你可以让男人不找女人,但是,你不能不让他玩。

特子不擅长战斗,甚至不精于算计,但在偷窃和运气上却有着绝对的自信,当他跨进沙口大厦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这里是自己的主场。

虽然他已从别人身上赢了一百九十五万代币,抛去利息现在手里共有一百九十万。他感觉面前的这个老人跟魏彦吾很相像,都是十足的老狐狸,在这种人面前,看不到任何破绽。

但特子终究决定一搏。

“反正这一百九十万代币也是大风刮来的,输了又如何?对面是神佛又如何?我至少有一半的赢面。”

桌面上的牙牌,被荷官再次摆好。

此时,特子已再一次回到了天门的位置,跟鼠王说道:“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鼠王眼中飘过了一丝狡黠的光,笑道:“《武林外史》这本书,你看过吗?”

特子道:“当然,我就是从这本书上接触的牌九。”

鼠王道:“全靠运气未免太过无趣,我们不妨试试书中沈浪和快活王的赌法。”

特子道:“愿闻其详。”

鼠王便开始介绍这种赌法:“你我下注看牌之后,双方都可将赌注加倍,对方若不接受,便连比牌权利都没有了,对方若是好牌,还可再将赌注加倍,赌注可以一直加下去,直到双方都不再加,或是一方弃权时为止。”

鼠王接着道:“如此赌法,你手上若是一副大牌,便可多赢一些,你若取得一副坏牌,却也未一定会输,只因你赌注若是加得恰当,对方点子纵比你大,也可能弃权的。”

特子笑道:“有意思,看来我就是沈浪,鼠王您便是快活王了。如此赌法,除去幸运之外,智慧技巧与镇定功夫,更是万不可少。”

鼠王笑道:“赌场正如战场,赌场上双方必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样赌得才有意思,如此赌法正如高手相争,机遇、技巧、智慧、经验,缺一不可,这样赌输了的人,才算真正的输了。”

一旁的诗怀雅暗暗道:“这哪里还是玩牌,这已经是搏斗了。”

狭小的牌室内,众人无声。两对牙牌,已分别发到了鼠王和特子面前。

特子翻开了第一张,是天牌,这场面简直和《武林外史》中写得一模一样。

不过特子不是沈浪,拿到第一张天牌的时候,他故意不看第二张,当即拍下二十万。

他现在打的,就是心理战,鼠王看到特子并没有翻开第二张牌,所以对于第二张牌的点数,这世上谁也不知道。

特子的内心是乱的,所以鼠王没法从他的表情中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将计就计,以乱打乱,这就是特子的策略。

鼠王的眼睛突然微张了一下,排出二十万看牌,他看了他将手上的两张牌看了个仔细,似乎投来了一种钦佩的目光,缓缓说道:“二十万之上,再上四十万代币。”

特子也是当仁不让,紧接着道:“四十万上,再加八十万。”

现在,双方都已经跌入陷阱之中。特子的牌有小概率为双天,唯有至尊宝可压双天。

但更大概率为天牌配杂牌,变数太多,思考的余地太少。

但这正是特子的目的,而且鼠王已经上钩。就算在这种地步下,特子也不愿翻开第二张牌,宁愿把这个牌带进地底,他也不会翻开,他们二人就好像同时掉进困兽坑里面的两头猛兽,互相撕咬搏杀,等待着对方耐心和胆量耗尽的那一瞬间。

鼠王道:“八十万上,再加一百六十万。”

特子呼吸变得沉重,心跳加快,但此时他已经看到鼠王挠头的手出现颤抖了,心中不禁窃喜。

代币在短时间内,从二十万一下子跃升到了一百六十万,众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诗怀雅此时看着特子,眼中已充满了担忧与怜悯,心中念道:“姓特的,别管钱了,认输赶紧走吧,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不过特子此时却问出了一句话:“鼠王,我还想加倍,代币不够,可以用别的东西换吗?我十年来一直在输,这回我必须要赢。”

鼠王道:“可以,你这个小伙子打牌很有想法,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特子道:“我这双手。”

鼠王道:“手?”

特子道:“你知道的,我是个小偷,但是是个能偷得斩龙剑的小偷,斩龙剑价格差不多两千万,我这双手足够有一百三十万了,加上原有的一百九十万,刚好加到三百二十万。”

鼠王道:“这么说,我若是赢了,你便可任我驱使?让你做任何事?”

特子道:“没错。”

鼠王道:“听说你从未杀过人,如果我赢了,让你当杀手呢?贫民窟最缺的就是战斗人员。”

特子道:“那也没问题,如果输了,我把灵魂托付于你,你说杀谁就杀谁,又如何?如果输了,愿赌服输,就算让你砍下,又有何妨?”

诗怀雅不是扶着栏杆,早已晕倒过去,残酷,这是何等残酷的筹码,竟然要以一个人的灵魂和肉体作为代价,她似乎已经能看到特子凄惨的死相。

鼠王道:“好!不妨开牌?”

特子点头,决定翻开两张牌,他在双手用力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这牙牌竟重若千钧,一个人的灵魂,究竟能有多么沉重。

血气上涌,特子的视线已经模糊,翻开这样一个决定自己人生的牌,究竟需要多大的努力?

就在他把第二张牌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女声的大喊,究竟是谁在大喊?

“林雨霞,快来管管你爹林舸瑞,他玩牌着魔了,跟别人拼命!”诗怀雅打通了电话,高声对着手机喊着。

而她的人呢?她的人已跨过栏杆,来到了牌桌前,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桌子掀翻,牙牌和骰子夹杂着绿绒布,乱作一团。

众人耸然动容,任冲甚至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喝一声:“真的牛!还有这种牌局的!”也不知他究竟是被吓坏了,还是在喝彩。

就在桌子被掀翻的一刹那,特子看到鼠王手里仍有一张牌,仅有一张牌,一张“二四”。

二四若能配丁三,至尊宝力压天牌。

可得益于大小姐的举动,鼠王的第二张牌也不见了,没人知道鼠王的牌是不是至尊宝,就像没人知道特子的第二张牌到底是什么点数。

随着掀翻的桌子,特子顺势倒在了地板上,仰望着挂在天花板上的打光灯,眼神恍惚,久久不语。

鼠王接过了诗怀雅的手机,瞬间从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变回了一个温柔的老父亲,忙用一种无比顺从的语气对着电话另一边的女儿解释道:“雨霞啊,爸爸刚才没在打牌,就是个小游戏,别跟你妈妈说啊。”

特子看着散落一地的牌九,一身冷汗终于止住,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局,没有赢家。

特子稍作休息,从地面上坐起,调侃道:“哈哈,原来大名鼎鼎的鼠王,也是个怕老婆的人。”

鼠王挂断了电话,叹了口气道:“等你有了妻子,有了家室,你也会理解我的感受的。”

特子站了起来,淡了但身上的灰,说道:“男人与其为女人操心,不如多花点时间自我实现,刚才就是这位大小姐,打断了我的自我实现。”

诗怀雅此时已顾不上自己身为督察组长的形象,头发都凌乱了,刚才把桌子掀翻,已让她气喘吁吁。

鼠王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不禁心生怜爱,拿拐杖指着特子道:“你是个有胆识,有手段的年轻人,但是你不懂女人心啊,好女人你不去珍惜,是会把她们气跑的。”

诗怀雅没有顾忌自己蓬乱的头发,仍旧大叫道:“这个姓特的,就是个疯子,打牌打到搏命,等这件事结束,我就把他关到病院里去。”

特子反驳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亏你还是督察组长,人人都知道,要想请鼠王办事,必须要赢他一局。是不是你们这种有钱的脑子都不好使?”

鼠王听了大小姐和特子的这番话,大笑,说道:“诗怀雅,你是我女儿的好朋友,特子,你是穿越者,一个比一个能拼命,找我肯定是遇到麻烦了,说吧,究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特子缓了缓,终于说道:“鼠王,还得请您回答我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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