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晋国内乱（二）（1 / 2）

第二天清晨，阳光普照着大地，眼看着要入冬，天气渐渐变冷，士蒍起早第一件事就是从尸首身上收集衣物准备过冬所用，兄弟二人带着一大块昨晚吃剩下来的马肉再次出发了。

而此时晋国又发生了一桩惊天大事，因为晋小子侯被杀，翼城又遭洗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晋国大宗灰头土脸一点面子都没有。

为了挽回脸面，晋侯缗调集最后大宗可调动的全部军队外加天子让留下驻防的联军共约两万余人，准备兵伐曲沃，试图与曲沃武公决一死战。

然而朝中有许多大臣反对晋侯缗在这个时候讨伐曲沃武公，他们都认为此时的大宗犹如风中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与其犯险，不如固守待变，与曲沃武公干耗着，等待周天子进一步支援。

还有的大臣认为干脆就与曲沃武公分道扬镳，与小宗达成妥协。晋国大宗仍然延用“晋”这个国号，而曲沃小宗可另立国号，从此两国互不干涉，互不侵犯，大宗小宗从此是为两家。

晋侯缗当然不干了，如果分道扬镳，那大宗所能控制的土地不及小宗的三分之一，长此以往大宗迟早会被小宗吞并。况且这是分裂先祖的江山，不但晋侯缗不会答应，曲沃武公也不可能同意的。

求和不成，妥协亦不行，那就唯有打这一条路可走了。周天子只能起到赶走曲沃武公的作用，却无法彻底消灭他，而晋侯缗的志愿就是彻底消灭曲沃小宗，实现晋国的统一。

在曲沃，也许是命运在作祟，曲沃武公这边的大臣也正有此意，他们这边也有另立国号的，也有固守待变的。而曲沃武公则是那个强力主推“打”这个政策。

最终曲沃武公乾纲独断，集中曲沃全力并亲自率领出击对抗由大宗与五国联军组成的两万军队，誓要与晋侯缗一决胜负。

两军在曲沃与翼城的中心地段爆发战争，双方打的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因为两方心里清楚，这场战斗是决定大宗小宗谁主江山的一战，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长期处于劣势的大宗，虽然拼死一战，但已经无力回天，渐渐地兵员素质，武器装备等一系列差距就显现出来，曲沃武公趁势命叔父韩万侧翼包抄了晋侯缗的军队。

晋侯缗的军队一路败退，丢盔弃甲，战车丢弃在荒野，韩万领军一路追杀，冲进了翼城将晋侯缗以及余下大宗族人全部驱逐出去，至此大宗手中最后一块主城沦陷了，这标志着大宗在晋国内战中彻底失败。

以晋侯缗为代表的晋国大宗失去了正面对抗曲沃小宗的实力，余下大宗族人要么逃亡到虢国待变，要么返回自己控制下的封邑固守待变，要么化整为零，进入星星点点的村落为据点，或者从武士自甘堕落为山贼土匪袭扰曲沃武公控制下的普通百姓，让曲沃武公坐不稳江山。

曲沃武公的军队如果在正面战场上绝对各个都是好手，如今却疲于应付这些像强盗流寇一样的大宗军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为此韩万向曲沃武公进言，让当地贵族奴隶主们自己组建私兵保卫自己的乡民即可，这样也好减轻晋军的负担。

曲沃武公听后觉得有理，便同意了韩万的主张，但是现在更加让曲沃武公担心的是，周桓王正欲意强行干涉曲沃吞并晋国的行为。

好在周桓王和他的支持者虢公政见不和，致使虢公负气出走逃到了虞国，周桓王失去武力支持，便暂缓了这一行动，这也给了曲沃武公充足时间得以消化整合晋国。

但周桓王也留了一手，他即命天子六师大张旗鼓地去迎接尚处逃亡的晋候缗，将大宗族人悉数引渡进了虢国，这样大宗就像一枚钉子楔在曲沃武公的心头一般，但躁动的晋国安静了下来。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晋国内乱似乎已经平息了，百姓们都开始安居乐业，外出逃难的农民也开始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家园，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曲沃武公统一了晋国。

此时的士蒍也已经长到十四岁了，他的样貌依旧是丑陋不堪，辛丑也长到八岁大，他反倒是生得样貌清秀，没准长大以后会是一个美男子也说不定。

他们自从离开村落后不久便加入了翼城附近贵族组建的私兵当个杂役，每天就是负责搬运军械粮草、喂马、洗衣服。

当地的大贵族游枝乃是小宗游氏的旁枝，年过半百心宽体胖但待人谦和，就是他救下了快要饿死在野外的士蒍兄弟二人。

游枝救起士蒍的地方离士蒍家很近，看他兄弟二人不容易才特例将二人招入自己的私兵中打杂，虽然日子很辛苦，但一日两餐都少不了，兄弟二人就这样苟活于世，但是士蒍心里却从未放弃出人头地的梦想，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遇的到来。

士蒍一直都想认游枝为自己新的主公，甘愿从一个侍童做起。

这天士蒍灰头土脸的就往校场上狂奔，辛丑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士蒍要找游枝认他做主公。

然而一路上遭到了一众武士乡民们的嘲笑，“大伙快看呐，这小怪物又要来认主嘿！”

士蒍气呼呼的说:“你们才是怪物呢，大中午的不好好吃饭，瞎起什么哄。”

游枝也被外头吵闹声吸引，身着盔甲从校场里头和儿子一道走出来。“士蒍你在外面吵什么呀？肚子饿了的话就和大伙一起去吃饭，你还小不能上战场来我这校场，是不是有人故意刁难你不让你们兄弟二人吃东西？”

士蒍跪拜在地，辛丑也有样学样，“游枝大人请您务必收留我，我愿从一名侍童做起。”

游枝表情为难地摸了摸头，“这可真是伤脑筋，你这几个月来已经第五次要我收下你了。你为何如此执着？若是为饱腹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呀，你们兄弟二人做事也勤快，也没谁说你们光吃不做事呀，何必执意跟着我呢？”

士蒍抬头道:“小的当然想着饱腹，但小的还想着要吃的更好，穿更好的衣服，住更好的房子，将来还要娶最漂亮了媳妇。”说着便自己傻笑起来。

周围的人包括游枝都被士蒍的话给逗乐了，游枝对一旁的儿子说道:“我儿你看，士蒍所想的一切还远不可及，可你现在却唾手可得，这便是命运的趣味所在。”

游枝之子很是不屑地看了士蒍一眼，“贱命一条也想要贪天之美，妄想！”

士蒍听在心里，表情略有不服，于是接着说道:“游枝大人最重要的是小的想看看这天下究竟是何物，小的不想一辈子只和耕牛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