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楚楚（1 / 1）

春光正好，路上行人纷纷扰扰，孙离走马观花似的看着街上的一切，一时竟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怎么心不在焉的？”顾又年问

“没什么”孙离摇了摇头，她觉得她和顾又年还没熟到可以吐露心扉的程度

“你在担心？”今日反倒是顾又年的话变多起来

“也许吧，就是突然换了个地方很不习惯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在哪不都一样吗”

孙离看了一眼顾又年，内心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像你这么厉害，自然在哪都一样”

“其实”

顾又年刚想说什么便被老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顾大首领、阿离”孙离和顾又年不约而同转身望去，是迈着轻快步调的三皇子，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两个人的身旁，孙离习惯性地招手示意，但看见顾又年微微颔首作揖，便也依葫芦画瓢

“三皇子，真巧啊”孙离说到

“别叫我三皇子，我叫温扶灵”

此言一出，孙离还疑惑他为什么姓温，刚想开口，就看到顾又年在冲自己使眼色，便没问出口，只能应和着

“温扶灵，温润如玉扶摇而上钟灵毓秀，名字很不错”孙离把脑子里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起码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文盲

在一旁的顾又年和温扶灵显然被孙离的解释惊到了，虽然在长安的大户小姐都会读书识字但要出口成章也是没几个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扶灵，他拍拍孙离的肩膀说道“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名字被解释的最好听的一次

“是吗，口头感谢就可以了，不需要肢体动作了”孙离看了看还搭在肩上的手

温倒也不在乎，而是调转话题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不去”

“去哪？”孙离也没再说什么温的动作，反倒是顾又年把温拽去一旁，让他规规矩矩的

“跟我走就知道了”

温扶灵带着孙离和顾又年来了舞青坊，这舞青坊是长安有名的清雅的烟柳场所，来这里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当官的不愿去那些风尘女子多的花柳坊，怕被人看见会有损自己的名声，所以这个以舞乐闻名的舞青坊就成为了达官显贵消遣的首选之地。这里的女人也大多识文断墨，可以来这里可以打着文人墨客的旗号行苟且之事。

这还是孙离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还是挺好奇这种地方的，以前经常在电视剧看，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进入到这里面。

里面有上下两层，每个厅堂都挂有帘子所以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一个地方，进入里面听到的都是细水长流般的音乐，微风不时吹起纱曼，少女舞动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让人有种剥开迷雾见月明的冲动，二楼的景色更好一点，可以看到碧绿的湖水，眼神好一点的还能看到水中的鱼随着音乐摆动身体的样子，孙离不禁感叹着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浮生看不足，可算是体会到了”

“哈哈，头一次见姑娘家家的来这里”

说着走进来一位姑娘，白衣素雪，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眼波流转，宛若湖中仙子，清冷美艳，额间点了一抹朱砂，和嘴上的红色相呼应，微风吹动长发，带着头上的簪子晃动，腰间挂着的银铃铛随着脚步发出悦耳的声音，身姿绰约，就连说话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调调，让一看心生怜爱之心。

孙离闻声看去，这一看便呆住了，这个人给孙离的感觉和自己姐姐很像

“瞧我做什么”那人凑近孙离嫣然一笑

“没什么，你真好看，是哪里的仙女下到凡间了”

“我可不是仙女，我是舞女，我叫楚楚”，楚楚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见自己是她这般模样的，

“楚楚，我记住了”孙离呆呆地望着，越看越觉得这个人跟自己姐姐有几分相似“哎，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温扶灵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一个姑娘家家的还能看别的姑娘看成这样

“可是她长的真的好好看，是吧王爷”孙离看向顾又年

顾又年不经常来这种地方脸上有点不自然，面对孙离的问题也只是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你看吧王爷都认同了”

这下顾又年脸上的表情彻底挂不住了，温在一边悄悄调侃着，“呦，害羞了？你看看人家”说着看向正拉着楚楚攀谈的孙离

顾又年没好气地说“不知廉耻，以后怎么进国子监”说完便走过去站在孙离和楚楚面前

孙离被顾又年的举动搞的不明所以，看着顾又年一脸茫然的询问“怎么了”，顾又年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更接受不了这里的女人“回王府，以后别跟这种人来往”

还不等孙离开口，楚楚抢先一步站起来说着“我这种人是那种人”孙离站在二人中间，看着楚楚委屈又不甘的神情

顾又年自然不会给楚楚面子，直接了当的说“你这种靠色相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我不是你的恩客可不会由着你的性子”楚楚握紧拳头，几乎咬着牙齿吐出“你”哪成想顾又年压根不给楚楚开口的机会“你敢再从你嘴里发出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声音极低，但字字真切

说完顾又年连看都不愿再看楚楚一眼，直接转身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身后摆弄花草的温扶灵，又转头回去看了一眼孙离，示意她离开

楚楚这会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椅子上，虽然孙离也被顾又年突如其来的发火震慑住了，但看着楚楚被这么羞辱，尤其是楚楚跟自己姐姐还有几分相似，孙离便壮着胆子问

“她靠色相，你靠什么？”就在顾又年抬脚准备走的时候孙离冷不丁冒出这一句，这一刻不止顾又年，温扶灵和楚楚也同时看向孙离“什么？”顾又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孙离的样子神情平静又冷淡，全然不像她

“你又比她高尚多少，说得这么大义凌然，”

顾又年压着自己的声音说到“你拿她跟我相提并论，懂不懂规矩”孙离也顾不上那么多，“你的规矩就是站在权利的制高点去嘲讽别人？”顾又年看着眼前平静的孙离，内心有一丝说不出感觉，“你活得不耐烦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除了拿命威胁别人，你就不会别的了”孙离看着顾又年，她确定眼前这个人不会动手

顾又年容不得别人当中顶撞他，下意识伸手掐住孙离的脖子但并没有用力，他只是想让她害怕“你说对了，我不会别的”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温扶灵站出来缓解局面“好了好了，顾大王爷，你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顾又年也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便松了手拂袖而去

见顾又年走了，孙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温扶灵坐在一旁端详着他，孙离问“看什么？”温扶灵笑了笑，端起身前的茶杯，给孙离递了过去“跟顾又年说话的最后都没好下场”

孙离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着“他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楚楚一边给温扶灵添茶一边缓缓道“人家都掐你脖子了，要不是温公子你还有命说这话吗？”

孙离看着楚楚向她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我猜就算你的温公子不帮忙，王爷也不会真的动手”楚楚听到孙离称呼温扶灵为她的温公子，脸瞬间就红了起来，温扶灵全然没注意到楚楚的样子，只是对眼前这个姑娘有了一丝兴趣

“你为什么要帮楚楚？”温扶灵问

“大家都是讨生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他看不惯走就是了没必要这么羞辱人”孙离也不是在这封建时期非要主张人人平等，但，尊重别人这是孙离的底线

“可是他是王爷，我是舞女，他确实高贵”楚楚说道

“王爷就一定就比舞女高贵吗，不是有句话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楚楚你也别看轻自己”

温扶灵抿了一口茶“你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传出去会丢命”

孙离这才反应过来，坐在她面前的可是皇上的儿子，她刚说那话不是找死吗？不过看温扶灵的架势也没跟她计较，她也赶紧捂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无妨，其实你的话很有道理，只是这长安的人是不听道理的”温扶灵喝着杯中酒，望着远方，眼里有藏不住的怒火

不是孙离不信古代能有理解她这番言论的人，只是这话从一个皇子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有点怪，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他属于上位者，又怎会认同孙离这番看似只有谋反者才能说的出来的话

“你能说出这番话也着实厉害”孙离看着神情复杂的温扶灵说

“你怕是不知道我吧？”温扶灵一边说一边撩拨着楚楚的发丝，眼里却没有一丝温情“我全家都是被住在大明宫的那位杀死的，所以我说这话有什么奇怪的”

孙离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但眼神与温扶灵对上的那一刻，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