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1 / 1）

眼睛再次睁开，帐篷里漆黑一片，整个人浸泡在黑暗中，他想起自己卧室里那副遮光效果很好的窗帘，晚上的时候两边一拉上再关上灯，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不过太黑了也不好，还要留一条缝，好让卧室里黑暗溜出去一点，不然睡的时候总感觉太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拉开帐篷，外面的火堆把篷布烤的有点发烫，赵文璋戴着眼镜坐在一旁看着书，暖黄色的光随着火苗时不时颤动一下。

李炜一屁股坐在篷布上，已经是第三天了，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变化，沉默间李炜感受到了黑暗肃穆的注视，只觉得它是在等待火光的熄灭，好让一切重归寂静。

“你为什么要来这个部门？”赵文璋问。

“嗯？”李炜看向赵文璋，见他还低头看着书，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赵文璋抬头和他对视才反应过来说“哦，我嘛，我就想长长见识，你这么看我干嘛，我是认真的。”

“是吗，真好，那我挺羡慕你的”赵文璋合上书，接着又说“我来这个部门动机就没你那么单纯了。”

“那你是后悔了？”

“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李炜盯着赵文璋的眼睛“我也希望你也和我一样。”

“我现在信了，你只经历四次事件就能带队，我的话，是不行的”赵文璋自嘲的笑了笑。

“你不好奇我来这个部门的原因吗？”

“那你说说吧”李炜盘着腿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我家里算是有一点钱吧”赵文璋看着火苗开始陷入回想。

李炜盘着腿等半天都没听到下句话，最后他忍不住开口“然后呢？”

一下子被打断了回想，赵文璋直接扭过头说“没了。”

“啥？没了？你搁这炫富呢？”

没理会李炜，赵文璋又打开书看了起来。

就这么歇了一会，两人又开始准备外出调查，海水包围了山头，能探查的范围其实比较有限，这两天熟悉了路，现在花不了一个小时就能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一下午就可以绕这座孤岛走一圈，但无论他们俩怎么找都找不到有其他调查队来过的迹象。

这几天探测器的数值依然随着时间周期性发生变化，这一点李炜也有困惑，为什么变化周期会和地球自转一周的时间高度一致，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赵文璋对此猜测也许引发异常的存在就像是一颗在同步轨道上固定不动的卫星，并不随着地球自转而运动，如此一来地球就每二十四小时扫过它一次，但李炜并不是完全赞同这样的解释，这引发了新的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环此轨道一圈的地点都会有引力异常现象发生，而事实上却只有累狗坡出现了这种情况，除非累狗坡本身就有问题，是多个因素共同导致的异常现象发生。

而对于二人究竟是处于何地，也进行了探讨，李炜提出会不会这一切的经历仅仅只是二人脑中的幻象，全部是虚构出来的，他们其实是被外来存在绑架了，就像缸中之脑一样，通过各种理化刺激模拟出真实的感受，所以才会有这片看起来虚幻但对二人来说真实的海，就是为了困住他们，赵文璋反驳如果那个存在有这种能力为什么还要用一片海来困住他们，难道说意识是有边界的吗，对此李炜又提出内存论，就像是计算机运行模拟程序，运行内存决定了模拟程序的规模，这片反常识的海洋就是为了不让程序崩溃限定运算规模的。看上去是能自圆其说，但赵文璋则坚持平行世界论。

不过二人一致同意那片虚幻大海才是这里最大的谜题，今天准备把布设在帐篷边的专业设备搬过去探查，走在路上李炜突然意识到因为二人头上的射灯功率太小，所以一直没有察觉的问题，如果这片海对于累狗坡上的所有东西都相当于不存在，那么手电筒发出的光呢？他们是怎么看见这片海的？如果连光都直接穿透不进行任何反射的话，他们是不可能用肉眼看见的，既然如此这片海就不是没有实体，它是可以探查的。

一想到这里，李炜加快了步伐，想尽快搞个清楚。

咔嚓！看着屏幕里的照片，李炜忍不住激动，这是来的这里第一次确定这片海洋真实存在的确凿证据，两人抓紧时间录好视频，李炜再去把设备架上调试好，准备进一步探测。

一阵忙活后，李炜看着电脑屏幕，数据出来了，不过要是仅凭笔记本电脑里的探测数据，恐怕只会认为这是一片普通的海域，如此结果让李炜有点失望，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海水，这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光学探测的确有效果，只不过还没达到能揭晓谜底的程度。

从包里拿出一点干粮放在嘴里嚼着，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呢？就算是知晓了这片天地的秘密又能如何呢？赵文璋也不知道为什么李炜那么能折腾，对于死亡临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真是个怪人。

看着李炜在收拾东西，海风吹到身上有些发冷，天空还是很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很多话没说，不过遗憾也带有美感，死如秋叶之静美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赵文璋说“如果我比你先死，把我烧成灰，扔到这海里。”

“好。”

“谢了。”

忽然感觉如释重负，赵文璋伸了个懒腰笑着说“算了，还是别烧了，等我快死的时候能不能直接把我背过来，哈，也不知道死在这海里是会浮起来还是会沉下去，还是沉下去的好，浮上来有点煞风景。”

“到时候我还有力气我就背你过来。”

“诶，说实话啊，这个时候也该考虑了吧，你准备怎么个结果。”

“我把你背过来估计也没力气回去了，还能怎么着，跟着跳呗。”

“那不行啊，你把我扔下去，你又跳下来，万一咱俩浮不起来，那不是我要一直被你压着了，有点恶心啊，你得换个地方。”

把李炜听笑了“行行，你说的有道理。”

时间到了下午，当然在这里上午下午也没什么分别，李炜明显感到风力的增大，又要下雨了吗？即使是他这回也没什么心情洗澡了，风不停的刮着，就算两人裹紧衣服围在火堆旁依然无法驱散刺骨的寒冷，虽然看不到天空的变化，李炜也能想象的到头顶上聚集翻滚的乌云，一道闪光划空而过，照亮了整片天地。

伴随着闪电，大风吹了快半个小时了，李炜眯着眼睛看向赵文璋，他的状况看起来已经不太好，面对鬼魅般的海风衣物本来就起不了多少作用，再加上这样的风速和温度，这么下去不太妙啊。

赵文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看向一边下山的路说“得了，也用不着你背了，嘿，这老天也用不着这么催我吧，对不住了李队，我得快点不然就体验不到死在海里的感觉了。”

李炜上前搀住他“走吧。”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着，耳边风声呜呜作响，一路无言。

海水已经漫过了之前他们进行观测的小平台，如一条条黑色巨蟒一般缠绕翻滚，两人站在崖边，赵文璋扭头说“那我就先行一步”，说罢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海面上。

“你倒是痛快了。”

风浪越来越大，又一道闪电划过，在照亮天空的一瞬，李炜好像看到了有一个黑影砸向了海面，还想再看一眼时，耳边就是一阵巨响，那响声震天动地，李炜感觉自己耳膜都快要破了，不等他反应过来头上的射灯就已经炸开，紧接着便被冲击波击倒在地。

李炜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辆卡车碾过，耳朵里嗡嗡作响，强忍着浑身疼痛从侧身的包里拿出手电筒，手已经举不起来，只能靠着地面打开，光柱射出，升起的水墙看不到边，无声的向下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