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诸位老兵（1 / 1）

晚饭后指导员把我叫到房间：听说今天给连长难堪了？

我：还好，就是比划比划。

指导员：他毕竟是连长，你还是要尊重领导。

我笑了笑：你知道今天事情的全过程吗？

他愣了下：不知道。

他听完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的人，军事素质好，军区比武拿过名次，心高气傲，大家都让着他，所以慢慢成了师部刺头。但现在一起工作了，还是要搞好团结。

我有些情绪了：我理解的团结与你的团结不一样，团结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基础上的，如果委曲求全还是正常团结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把你们看在眼里吗？就是因为你们一味退让！老人家早就讲过了，以斗争取得的团结是团结，以退让得来团结不是团结。不管你们怎么做，我是不会退让的。但我也表个态，我所有的行为一定符合规范和要求，摆得上台面，不乱来。

后来共事的半年多正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所预料的一样：我和连长领衔通信连舞台。我们俩没事就较劲，指导员和老朱充当和事佬，老黄和老胡则躲得远远的。有时抬杠无任何道理可言，采撷一则如下：

连长：路排长，你他妈就不像一个本科生！

我：那像？

连长：像是一个老志愿兵提干的！长得老老的，军事素质好好的，一说话就抬杠，哪里像个读书人？

我：知道为什么吗？

连长：为什么？

我：只有这样才能跟你在一起共事。我高雅了就是对牛弹琴！

他：操！我是牛呀？我俩军事素质谁厉害？

我：你可能有几项指标比我强。但综合考量，你跟我没有可比性！你属于要淘汰的那一部分！

最后一次抬杠是他转业后到部队办手续，我已经在通信科当参谋。他走到我办公桌前敲了敲，摇头晃脑地撇着嘴说：他妈的，我手下小排长竟然也到机关当参谋了！

我：老孙，你错了！一是副连职排长无论放在哪里当排长都不能叫小排长；二是一个军事素质突出的本科生到机关当参谋是顺理成章的，难不成让你这个初中没毕业的提干的到机关当参谋？你要是再在部队多呆两年，我就要回去当你的营长了！

20多年过去了，我要公正地讲，孙连长是一名合格的基层连队军事主官！而且我们无论怎么抬杠，有时甚至讲得很难听，但都发乎情止于礼，从来没有一次真正翻脸吵架，犹如欢喜冤家一样。

在一排呆下来，我感觉麻烦了，还不如带女兵去。

一排超过32岁的兵就有蒋、钱、刘、刘、杨、于、黄、许、徐，其中有3个和连长是老乡是同年兵。

三十大几的人了，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各人有各人的苦衷。

（一）老杨

老杨平时很温和，也不吭声，无论训练还是干活都可以说是模范。

手下有这样的老兵对我们这些排长来讲，简直是福音！这样的老兵不仅不需要你操心，而且会给年轻的兵带个好头，会让排长的管理变得轻松不少。

一天深夜两点多钟，突然听到紧急集合哨，我吓得赶紧穿好衣服来到楼前，只见老杨早就武装整齐、军姿挺拔地站在那儿指挥。

连长和指导员也都起来了，站在边上不动。我就静静地站在边上看老杨如何操作，只见老杨组织清点个人物资后解散部队上床睡觉。我也就带着一肚子疑问继续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老杨主动找到我：排长，我有病！

我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老杨：医生说是精神病，这病没其它问题，就是发作的时候半夜三更爬起来吹紧急集合哨。排长，对不起！

我心里一激灵：没事没事！你注意身体。

我跑到指导员房间发火：指导员，怎么搞的！排里人有病你们不提前跟我讲的？

指导员红着脸笑：好久没发了，哪想到你刚回来他发病！

我叹了口气：你们对人家太不负责了！赶紧联系医院给人家看病，还有半年就复员了，总不能让人家带病回去吧？

我赶紧联系旅医院办理院手续，送老杨去看病。

老杨复员前我联系相关部门给他办了伤残军人证，到地方可以享受相关的优待政策。

老杨复员时已经恢复正常了。他老婆来接他的，夫妻俩专门请我吃了一顿饭，我提前出去悄悄把单给买了。

（二）老钱

老钱看起来很文雅的一个人，训练干活也不落后。虽不如老杨有表率作用，但算得上一个好的老兵。

但慢慢的，我发现他有个习惯，每天夜里熄灯号响后，他就开始教训班里的兵，说到激动处，他要动手。

这哪行！一是我个人从来君子动口不动手，二是各级领导和部门三令五申不能体罚战士，在我治下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只要他有动手的倾向，我立马就开口制止：“老钱，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不要太激动，你要注意方式方法！”

我找其它人一了解，老钱身体不好，加上夫妻分居，三十大几还没小孩。

我把情况向连队主管和营主管作了汇报，然后到干部招待所申请了一个房间。然后我找到老钱：把你老婆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吧，平时你正常操课，晚上就宿在招待所，夫妻周末一起去医院看看，调养调养身体。

两年后老钱退役了，老钱的爱人是抱着未满周岁的女儿来接老钱的。夫妻俩专门来跟我道了个别，说感谢路排长的关照！没有路排长的关心，就没有我们家女儿。

我逗他们说：别，你们女儿出生都是你们夫妻俩的功劳，都是你们努力耕耘的结果。可别扯上别人！

（三）老刘

老刘，湖南人，是个文人，我到排里时他已经著作几十万字，他日常工作算不上积极，但也拖后腿，只是人偶尔有些恍惚，可能他正沉浸自己的文学天地里。后来他被宣传科借用，但晚上宿在排里。后因文字专长而提干。下文还会提及，此处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