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忠心（1 / 1）

丁香晓得自己今日说的话必定会招来处罚，可她不后悔。

紫灵生前她没能为她做些什么，死后若还不能为她说句公道话，她这辈子心里都会过不去。

“快把那个叫丁香给我拉出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打破了院子的宁静，外面一下子闹哄哄起来。

丁香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窗户探头出去，一个颇为泼皮的身影冲了过来，丁香认出来，那是侯府三少爷陆珣山。

这人不是被发配到府外了吗？竟然这么快找上门。

丁香嗤笑一声，果然是侯府最没气度的少爷，白瞎了那身好皮囊。不过她是四少爷院子里的人，就算罚也轮不到他。丁香在自己房里定定地坐着，想看看这人今天能下作到那般？

“哐当。”

伴随着房门一声巨响，陆珣山冲进房间内，对着丁香的胸口就是一脚，丁香闪躲不及一下子被踹翻。

“低贱丫头，竟敢开口辱没爷，能被爷看上那是紫灵的福气，轮不到你这个贱胚子满口跑粪。”说着就要再次踹上去。

周围的小丫头都看傻了，愣住原地，没一个人敢上前。

丁香好歹之前也学过一些武艺，吃了头次亏，绝不会让他得手第二次，虽然姿势狼狈但也快速起身躲了过去。

“哟吼，好大的胆子，还不让爷教训你。”说罢，陆珣山便更用力冲上去。

丁香瞅着空档抡起胳膊，砸在陆珣山左臂上，趁对方重心不稳照着下体狠狠踹了一脚。

狗东西，丁香心里骂道。

“快停下。”张嬷嬷走了过来，脸色阴沉。

她先去扶起陆珣山，“下人得罪了爷也用不着您亲自动手，有失身份。”

这话虽是劝架，但听起来更像是训斥，可见这府里的嬷嬷一个个也都不待见陆珣山。

张嬷嬷资历深，别说三少爷，便是世子爷听她一两句训斥也得受着。况且这陆珣山平日最是欺软怕硬，纵然有一肚子火气也不敢说什么。

“快带你们三少爷回去，今儿的事我要细细回了大少奶奶去，若丁香有得罪三少爷的，必定重罚。”张嬷嬷扭头朝下人们喊道。

听了这话，几个丫鬟惊恐地跑过来扶起陆珣山，只见他满脸通红，临走前不忘狠瞪一眼丁香。

见人走远了，张嬷嬷这才转向丁香，“四少爷着人带话，今日被汤府请去作客明日才回，你今儿不用跟前伺候了。”

“是。”

今日的事情是陆珣山挑事在先，陆珣亦知道定护着丁香，张嬷嬷看得明白，所以她一句再没提过。不过交代伺候一事时张嬷嬷并不看向她而是目视前方，态度也极为冷淡，丁香明白，那是她在敲打自己注意言行举止。

奇怪的是，丁香次日又被叫去见那妇人，只是这次大少奶奶没在跟前。

“好孩子，世子妃已经同我讲明白了，难为你处处为紫灵着想。”妇人和善地说道。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追究，说到底丁香也不十分清楚这个妇人究竟是何身份，当初又是为何和紫灵分开的。听到这话，她只默不作声。

“当年若不是迫不得已，一定会将紫灵带在身边养大，如今她去的这般早，我始终心中有愧。好孩子，”妇人慢慢站起来，走到丁香跟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昨日我就觉得你亲切，昨夜梦到紫灵同我讲，让我收你为养女，将她没得到的疼爱由你代为享受。”

丁香愣住了，虽然以养女身份被赎出去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和计划，可她此刻却顾不上这个，满脑子都在疑惑她说的紫灵姐姐托梦可是真的？

“你我之间确实有缘，好孩子，你可答应？”妇人握着的手热热的，她的表情还慈爱极了，但丁香却莫名地打心底里觉得排斥。

良久，她抽回了手，妇人表情微怔。

“太太，我是四少爷屋里的人，便是这辈子都要跟着四少爷。”这话虽然说的有些违心，但很自然。

妇人面色略惊讶，一旁的徐嬷嬷听完倒是对丁香有几分赞赏，她上前接话。“太太，四少爷极为看重这个丫头，目前屋里也只收了她一个，怕就是她答应了，四少爷也不肯放人的。”

妇人暗叹自己竟然看错人了，原以为她衣着打扮普通的很，尤其跟昨日另一个丫鬟比起来，更像是一个粗使丫鬟，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

不过她也是转变极快，“唉，是我唐突了，都怪我思女心切。”

徐嬷嬷又上前劝慰了几句，便把人送走了。

“怪不得四少爷看重你，原来也是个忠贞的。”徐嬷嬷带丁香往外走时说到。

“嬷嬷谬赞了。”丁香回到。

“昨日你那番话虽然于侯府不利，可也是重情重义，”徐嬷嬷继续说道，语气颇为不屑，“可惜那太太本就不是为女儿讨公道，说了也白说。”

丁香愣住了，“嬷嬷是何意思？”

徐嬷嬷冷哼一声，“当年是她自己将女儿卖给戏班，如今回来找也不过是想借此从侯府捞些好处。”

丁香虽然不能信了徐嬷嬷的一面之词，可她还算有几分看人的眼光。无论那妇人表现地多亲切多可怜，丁香都有种发自内心的抗拒，因为觉得假。命运为何对紫灵姐姐如此不公，跟着戏班讨生活岂是简单的，后来又进了这人心似海的侯府，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了还要被这般对待！想到这里，她的眼泪瞬间在眼眶开始打转，心底无限悲凉。

“四少爷。”徐嬷嬷突然停下叫了一声。果然看到陆珣亦正好从大少奶奶屋子里出来。

陆珣亦对徐嬷嬷微微点头，走到丁香跟前，正巧看到她的泪水续满整个眼睛，正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修长的食指在肉嘟嘟的脸颊上左右一滑，泪水便擦掉了一些，可见眼泪越来越多，陆珣亦只得拿出帕子擦了起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丁香一下子觉得又温暖又委屈，泪水更止不住了，甚至还抽泣起来，连话都说不出。

陆珣亦只得一只手擦眼泪，另一只手拍背，还记得扭头对徐嬷嬷说，“嬷嬷去忙吧，人我就接回去了。”

“哎，好的。”徐嬷嬷行礼退下，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这四少爷确实看重这丫头。

哭了好一阵子丁香才止住，跟陆珣亦一起回院子的路上她问到，“少爷怎么也在？”

陆珣亦又拿了干净帕子擦手，才说，“昨日我不在，听说三哥来闹事，”他将帕子扔到一旁，“得有个说法。”

竟然是为了自己，丁香此刻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心想当初紫灵若是跟着陆珣亦该多好啊。

虽是为丁香讨说法，可陆珣亦觉得自己这一趟有了意外收获。

“这辈子都要跟着四少爷。”

这句偶然听到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