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醒来（1 / 1）

丁香是在一个阳光甚好的清晨醒来，听着外面忙碌的各种声音，她恍惚了好久，不知自己到底身处哪里？是现代自己独居的出租屋，还是古代的侯府丫鬟房。

“呀，丁香姐姐醒了，快去告诉少爷。”一个小丫鬟刚推门进来就又跑了出去。

是古代，丁香确认了。

不一会儿，陆珣亦便进来走到她身旁，虽然那张英俊的脸庞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丁香此时却觉得亲切极了。

“少爷。”她一说话，便发现喉咙干疼，嗓音都是哑的。

“你先别说话。”陆珣亦坐在床边，轻轻捏了捏她没有之前那般圆润的脸颊。陆珣亦当日要去上学，只能陪她一小会儿，看她吃了厨房端来的白粥，才起身上学去。

待陆珣亦走后，丁香等到张嬷嬷来看自己，说了几句话后，丁香开口问：“嬷嬷，木辛如今？”

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张嬷嬷面色不善，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丁香始终放心不下，每每回想起木辛那日扑向自己，一会儿说小少爷要死了，一会儿说自己要死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疯了一般，她就担心木辛出什么事。虽然她不喜欢木辛的势利，但也不能看一个活生生的人疯掉或死掉。

“还请嬷嬷告诉我。”丁香定定地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见她态度坚决，这才冷冷地说：“那丫鬟已经失心疯，被打发到庄子上了。”

丁香心里揪了一下，随后又放下，木辛这算是被侯府撵了出去，往后任其自生自灭，不过也算是留了条命。对木辛，她此时只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知道木辛去向后，她本想再问问为何小少爷会落水，但刚表现出意思，张嬷嬷就打断了她，表情甚是古怪，声音依然冰冷，口气不容置疑，“救小少爷你有功，其他的不必问。”

看吧，丁香在心里冷笑，在这侯府，紫灵、木辛、她，就如蝼蚁一般，或死去或消失，哪有什么重要的。

甚至连真相，都无需知晓。

若不是她误打误撞立了功，光是牵涉进这样的事中，怕也不能安然度过之后的日子。

卧床修养的这几日，丁香确实感受到了有功之人的待遇。每天都有大夫来把脉，先前只给主子用的一些药材如今她全用得上，除了小厨房顿顿专门做她的饭食，大少奶奶也会时不时来送些补品。因为养的好，很快她便能下床活动。

陆珣亦跟前这段时间都是麝香伺候，麝香经验丰富又善于察言观色，伺候的自然不比丁香差。这倒让丁香既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失落和庆幸的原因皆是自己并非不可替代。

足足一个月过去，丁香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不过她想多偷一阵子懒，便还是没到陆珣亦跟前伺候。

这日大夫例行看诊，临行前交代，“姑娘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这次伤了血脉，往后月事或早或迟、或多或少都没个定数。切记要忌生冷、注意保暖，否则每来一次月事都将如渡劫般痛苦。”

大夫的话听的丁香整个脸都皱了起来，虽然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毕竟曾流着血泡在冷水里那大半日。可想到往后每次月事来，都会像滑胎或者泡冷水那般痛苦，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留下一些调理的药方后，大夫便告辞。

丁香突然想起要问大夫要一些止痛药，趁大夫还未走远便起身追到院子里，正巧看到从学堂回来的陆珣亦和大夫在交谈。

他们背对着丁香，她本想等陆珣亦说完话之后再上前，但大夫对陆珣亦说的话直接将她钉在原地。

“少爷，老夫实言相告，这位姑娘伤到了根子，喝药调理可以让她少些疼痛，但恐难生育。”

“恐难生育。”丁香不自觉地重复这句话，她觉察出了两层意思，其一是她丧失了生育功能，其二是陆珣亦已知晓滑胎一事。怪不得最近总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怜悯，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受伤过于严重，这下才了然，原来他们是可怜她再没成为人母的机会。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夫已经不见踪影，陆珣亦站在她跟前。

“听到了？”他沉声问道。

丁香木木地点头。

陆珣亦轻轻将丁香揽进怀里，声音从丁香的头顶发出，“无需孩子，我是你这辈子的依靠。”

丁香抬头，陆珣亦满脸真挚，新抽芽的柳条在他身后微微飘荡，那么的欣欣向荣、朝气蓬勃。可丁香此时内心却像被密不透风的墙围起来，只有一点点感动，这一点缘于陆珣亦的真心。

她更多的是感到无奈。

父权体系之下，生儿育女便是女子最大的资本，没了这资本在旁人眼中便是这辈子也毁了。但于丁香而言，身体上的伤害却比这资本的丧失更严重，不能生育让她从女子的生死轮回中跳脱出来，可这最大的代价不是所谓的毁了这辈子，而是那每月切切实实的痛不欲生。可若她讲出来，谁能理解？

“少爷不必担心我，”丁香突然笑了起来，一把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大口地呼吸着他的味道，“孩子的事太过遥远，我可是怕极了下次月事要生生的疼。”

陆珣亦用下巴蹭她的头顶，双臂收紧了一些，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做安抚。

“少爷，我刚刚就想问大夫要些止痛药来着，可一转眼他就走了。”丁香把脑袋露出来，仰着头对陆珣亦说。

陆珣亦习惯性地捏捏她的脸，手感恢复了一下，看来这段时日倒是养回来了不少，“还是先调理好身子要紧，否则吃再多的止痛药也免不了遭罪。”

丁香点点头，“少爷说的对。”随后她狡黠一笑，“调理身子是不是得少干活呀，日后少爷梳洗的事可否交给其他人呀，我专门负责穿鞋可好？”

陆珣亦放开她，宠溺地瞪了一眼，心想丁香还有心情讨价还价，自己真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