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吃席（1 / 1）

十月初九一早，顾悦便起来梳洗打扮。先乘轿子到万香堂与卢先生再次一一确认相关事宜，待到时候差不多了，拿上喜帖往丁府去。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熟人。

“哎哟，欢姑娘。”一个穿着富贵华丽的胖女人，扭头看到顾悦便热情的上前打招呼，随之飘来的还有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

顾悦不喜欢这股味道，但又不能避得太过明显，只能撑起笑容打招呼，“柳夫人，好巧呀。”

“咳，可不算是凑巧，”柳夫人用她的胖手拍了一下顾悦的手背，“京都谁不知道欢姑娘如今接手了万香堂，还经营的风生水起。欢姑娘可是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丁府的座上宾，不像我这样的妇人，靠着丈夫才有的这机会。”

早先已经见识过柳夫人这张嘴的厉害，若有心恭维这奉承的话她可是张口就来。换作别人听到这些话想必受用的很，可顾悦因当年的事早就对她心存芥蒂，这会儿只是觉得耳朵难受的紧。

顾悦讪讪一笑，还不等她说一些客套话，柳夫人的话已经又赶了上来。“欢姑娘，我们快进去吧，今日宾客多，咱们在这儿怕是会耽误事。”

顾悦如释负重，赶紧点点头随着进去。

丁府下人看了两位的拜帖，分别引到不同的地方去。按席次来看，柳夫人显然要高出顾悦许多，只见她一副可惜中夹杂着得意洋洋的表情，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顾悦深呼了一口气，简直是巴不得。

远远看到柳夫人像只花蝴蝶一样，一路走一路与人招呼，简直就是全场最佳交际花。

顾悦所列的席位多是京都的商贾大亨，几乎清一色男性，年龄也偏长。好在卢先生先前已将京都商界重要人物的信息说与她听，所以如今她倒也不怯场，当然也尽量不惹人注目，只是先默默观察，静待时机攀些关系。

许是顾悦年纪轻又是新冒头，所以即便是在座的唯一女性，也暂未有人上前搭话。她也不急，静静地听着，他们闲谈的内容也能让她对行情有所深入了解。

当日的丁府本就被一派喜气的乐声所包围，突然之间锣鼓喧天，乐声更加激烈，似是通知所有宾客，吉时已到，等待礼成。

大家都放下谈话，朝着接亲大门的位置张望。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些偏，不大能看得到，见无人注意，顾悦便起身挪了挪，刚巧能看到拐角的地方。

不一会儿，两个红色的身影便缓缓出现在拐角，停留地时间极短，但顾悦的心像突然被一把冷箭刺中一般，不是滋味。

即使盖着红盖头，陆颖袅娜的身姿都能让人感受到大家闺秀的气质，可旁边的新郎官……顾悦有些难以相信，曾经清秀的少年怎会是如今这般呆滞的模样。

她坐回位置上，回想刚刚撇到的红色身影，背佝偻地像个老头子，走路竟还有些摇晃，身形看起来即便不说是猥琐也绝对说得上丑陋。怎么看都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一股愧疚感涌上顾悦的心头，给陆颖出的这个主意，真的好吗？

由于心里装了事，顾悦一时半会儿没有心情再去听桌上人的讲话，只是默默地喝茶吃菜。

“姑娘可是万香堂的掌柜？”突然一个声音凑近，这人虽然讲话很是字正腔圆，可每个字都念地过重又过于清晰，便失了语调。

顾悦抬头一望，一个碧眼鹰鼻的男人正看向自己。当朝与外国通商，所以京都常见些胡商，但此人的相貌显然更靠西一些，像是欧洲人的样子。

“在下农欢，算是万香堂的副掌柜，”顾悦笑着回说，“您可是大卫先生？”

对方面露惊喜之色，“姑娘知道我？”

顾悦点点头，“大卫先生的异域香料很是独特，我自己也很是喜欢。”

大卫喜笑颜开，“万香堂的鸭子，无论烤鸭、盐水鸭还是这次的桂花鸭，每一种都给足了惊喜，姑娘真是做生意的天才啊。”

这个大卫，说话还真是直接又夸张，这一波商业互夸将俩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这个月刚进了一批新货，欢姑娘来店里挑一挑，我可以专门让人给你留一些高级货。”大卫边说边眨巴了下眼睛。

“那真是谢谢大卫先生了。”顾悦先道谢，正准备说也请他到万香堂吃鸭子的时候，丁府下人来找顾悦，说是家主有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顾悦向大卫先生笑了一下表示歉意，随后随着下人过去。

推门进去，屋内一众女眷。

只见迎上来的柳太太拉了顾悦的手，边走边说，“老太太，您说这婚宴上的鸭子好吃，装的也好看。早跟您说了，这鸭子是来自万香堂，这万香堂呀，如今是欢姑娘掌管，您偏不信。看吧，欢姑娘人就在这儿了，您可以亲自问问。”

顾悦被拉到了上座的曹老太太旁边，曹老太太抬头望望顾悦，又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齐摇光，开口说道，“摇光啊，这真是你的欢姨，怎么这么大的本事？”

齐摇光只是微微抿嘴和点头，并未说话。

顾悦看齐摇光如今虽精神尚好，可整个人不似之前那般天真活泼，若今日不是陆颖大婚，她怕是不肯出来的。

“老太太这下相信了吧？”一旁的柳太太又问道。

曹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每见柳太太一次，顾悦心中对她的不喜就多一分。可这柳太太也太过见缝插针，在相府总能凑到跟前，在丁府竟然也是这般。

就在这时，顾悦忽然感觉席上有人看向自己，她略微偏头用余光来回查找了一番，才发现在曹老太太左手下，一个衣衫妆发一丝不苟、坐姿板直端正的妇人正望向自己，冷漠的眼神里竟带有一丝丝的鄙夷。

顾悦疑惑，难道在这婚宴上，她有先前得罪的人吗？

待她再回头看时，那妇人已经扭头与旁人说话，模样依旧十分端正。她的侧脸倒是让顾悦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难道？顾悦忽然想到，她莫不就是鲁家三小姐，陆珣亦如今的正妻鲁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