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国子监翰林院(1 / 1)


秘书省北殿。
守殿将士身姿笔挺,意气风发。
手持长戟,腰别唐刀,身着甲胄,两两一组,站于磅礴大门两侧。
院子深处,忽然传来嘈杂脚步。
伴随着多人谈笑风生之音,徐徐逼近。
各处守卫迅速挺直腰板。
在今日来客面前,不容有失!
乌泱泱一众人群而来。
一多半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方正巾帽,风度翩翩。
一小半身穿淡青布衣,腰挂玉坠,脚蹬长靴,气质超凡。
当人群路过,一众卫兵竟微微垂下头去。
秘书省北殿的卫兵,各个都是武夫巅峰的水平,少部分甚至有武师境界的武者。
习武者,总是高傲一些的。
但在这群人面前,饶是最不喜欢文人的武者,也不得不低下头颅。
只因,他们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
身穿白袍子的,乃是当今国子监监生,大唐最高学府的子弟,各个身份显赫。
而穿淡青劲装的,则更是了不得,全是翰林学士!
何谓翰林学士?
皇上身边的智囊团!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未来或许都有成相的可能!
两伙人彼此混杂着,互相交换观点,讨论学术,吟诗作赋,畅想未来,好不快活。
只是身后大门又开。
吱呀一下。
一众国子监监生与翰林学士竟然也都齐齐闭上了嘴巴。
纷纷站于大路两侧,微微弯下腰来,行叉手礼。
门后,三人又谈笑风生着,徐徐走来。
一位,身着紫色官袍,中庭饱满,器宇轩昂。
一位,身着飘逸白袍,但未戴着逍遥巾。
他负手而立,荣光满面,看似只有弱冠年纪,一副清秀模样,可一走一笑之间,却是逍遥无比,一身侠者豪气。
而最后一位,则身着青色燕服,左右开衫。
他年龄看起最大,头发鬓角胡须皆已全白,面带深深皱纹,可笑脸盈盈之间却精神十足,捋着胡须,更感慈祥。
一众卫兵咽了口唾沫,连看都不敢再看。
他们就算是一介武夫,也知道这三个人代表着什么。
白袍子那位,虽然看着似乎比他们还年轻,但可是当今儒家权威!
而紫衫的那老者,则是道家典范,朝廷中,官儿最高的道家人!
至于紫袍子官服的,则是此地主人。
今日,他代表佛家,与另外两人进行会谈!
这三人在各自领域,不说第一,但也绝对说得上权威二字。
佛儒道三家,今天聚首共论道,现在正是在兴头上的时候。
若是打搅了,后果想都不敢想!
更不用说,他们的名字,更是在这皇城中叫的响亮。
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国子监祭酒,韩愈!
时任当朝宰相,翰林掌院学士,李泌!
“乐游,今日我可学到了不少佛法,还得多谢与你啊。”韩愈笑道。
“哈哈哈,哪里哪里。说起来,咱们怕是都要感谢感谢李老前辈,百忙之中竟也忙里偷闲,与我们分享道法。”向乐游看向李泌,谦虚道。
李泌笑着摇了摇头,道:
“此番论道,我也学到不少。早闻韩小友之名,当初我还不信,心道如此年轻,能有什么造诣?今日得见,才知是我目光浅薄了。”
李泌四十五度抬头看天,轻轻叹息,却是放松之意:
“想我大唐有向韩二人,能有如此忠贞报国之志,真乃后继有人是也!”
“哈哈哈哈”
韩愈与向乐游一起笑了。
虽然年龄有别,但此刻三人却毫无代沟,完美融入到了一起。
佛儒道三家虽理念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忠贞报国,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李泌眯了眯眼睛,
“好不容易寻到了知己,今日真当是一吐心中宏图壮志,论了个痛快!”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来了兴致,看向韩愈:
“韩小友,听说你在诗赋方面颇有建树。不知今日可否作诗一首,便是说些痛快话,歌一首鸿鹄志!”
可韩愈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想做诗,只是这忠贞报国之志,哪儿是那么容易作成诗的?”
“我做过几首,但总是觉得差强人意啊。”
说着,向乐游与李泌也默默叹了口气。
在场三人,哪儿有不会作诗的?
但凡作过诗的就明白。
那短短的几句话,便想将爱国之志挥洒得淋漓尽致,谈何容易?
他们换了个话题,再随口说着些什么体会,边说着,也边向大门方向走去。
可正当三人在大门口顿足,互相抱拳,准备离开之时。
一只橘色狸猫忽然从面前冲将过来。
三人定了定神,一只狸猫,自然构不成威胁。
文人风骨,总是善意一些。
李泌捋了捋胡子,笑道:
“倒是好胖的一只猫,养的这般油光水润。”
可韩愈却眯了眯眼:
“可它嘴中是否叼着什么?”
三人这才定睛一看,那橘猫跑的更近一些才瞧见。
可不是吗,它嘴里真的叼着两行书卷。
但向乐游的神色却霎时变换。
他认得出来,这只猫是陆元所养的。
陆元作为他的手下,其家中养的猫,他自然也见过几次,甚至还摸过几回。
他哪次见这只狸猫,不是在睡,就是在吃,要么就是在玩。
可如今却是步履匆忙,口中还叼着书卷。
向乐游心中没来由一阵不安。
只是身边两位客人在此,也不好表情太难看。
等那狸猫走近,向乐游也瞧见。
被它叼着的信卷上,封纸上写着几个大字。
‘向乐游亲启’
韩愈顿了顿,
“乐游,是来找你的?是你养的猫?”
向乐游只能呵呵笑了笑:
“不是我养的,但我却认识。”
他蹲下身子。
此时的太阳,也停下了猫步。
它耳朵趴着,尾巴僵着,全身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任是谁来看,都只会觉得,若是有人想要去抢它口中书卷,这狸猫百分之百会撒丫子开跑。
这般谨慎,倒是让韩愈和李泌相视一眼,察觉不对。
向乐游伸过手去。
他知道,陆元养的这只猫,特别聪明,特别认人。
太阳粉鼻子动来动去,直到确定味道对了以后,才缓缓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下。
向乐游快速将其接过,他也这才发现,除了一封‘向乐游亲启’的书卷以外,还有一封‘一行大师’亲启。
他先将自己的那份打开,只是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久久不能回神。
韩愈与李泌皱了皱眉头。
不光是好奇心作祟,更是他们确实想知道,是不是向乐游遇到了什么麻烦。
方才三人相谈甚欢,已成朋友。
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自然要出手相助。
“乐游,怎么了?信里是什么?”韩愈问道。
“”向乐游没有反应。
“乐游?”李泌又问了一声,提高了点声调。
直至此时,向乐游才似是回过神来。
但他仍然是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那张纸,只是口中喃喏道:
“是首诗,是一首诗”
“诗?”韩愈更加摸不到头脑,眉头再紧一分。
“什么诗?若是可以,乐游兄不妨念来听听?”
可向乐游却倏然看向韩愈。
他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似乎在问‘你确定?’。
直到韩愈与李泌眼中闪过坚定,向乐游才眨了眨眼,扭头再看向纸上。
他大喘着气,舔了下嘴唇,好几次欲言又止,才最终开了口。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韩愈和李泌霎时心头一凝。
就连身旁两道一众国子监监生与翰林学士,都唰地抬起头来。
短短两句,画面便油然而生。
灵台之上,万箭齐发。风雨之中,乃是昔日故园。
明明没有写人,却仿佛有人站在这里。
他站在风雨中,独自面对飞来万箭。
在这昔日为家的地方,如今却遭到如此威胁,定是有人入侵!
可到底是谁?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向乐游读下面的话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
几十颗心脏,忽地猛然一跳!
李泌年纪稍老,竟一屁股坐倒了下去。
可四周竟然没有一人记着去扶!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一般,完全沉浸在这首七言绝句之中。
眼前,是已生动起来的景象。
单单只是前一句,只有一人站在风雨中,面对铺天盖地的箭矢罢了。
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者说,他可以有任何的反应。
他可以害怕,可以跑,可以瑟瑟发抖。
但下一句,明明没有写他的反应,却将那人的动作描绘的淋漓尽致。
寄意寒星荃不察自己的希望寄托出去却无人应答,他满腔悲愤!
可他因为这悲愤而对故园失去信心了吗?
他又有没有因为无人应答而心灰意冷?
没有!
我以我血荐轩辕!
他在雨中高歌,昂起头颅,即便自知难逃一死也挺起胸膛!献身故园!
韩愈表情霎时痛苦起来。
他一把捂住心脏位置,竟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深深感知到了那股热血,那股报国之志还有那股因现实的残酷,只能血荐轩辕的无力之感!
直到这时,一众监生与学士才回过神来。
“老师!”
“掌院!”
众人急忙来扶,但却被韩愈一把推开。
他咬着牙,忍着悸痛,艰难挪步到向乐游身边。
而李泌也是如此,大喘着气匆忙站起。
他门只知道那站在风雨中的人,将死的命运与临终前的高歌。
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是谁要加害这般英雄,勇士!
又到底是谁,要入侵‘故园’,犯我江山!
二人不顾什么礼节不礼节,直接去看向乐游手中信。
洋洋洒洒的七言绝句之下,只有几个字。
‘韦莲儿欲反。
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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