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岔路口（1 / 1）

费尼与苏珊的约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晚餐后，苏珊又拉着费尼去了舞厅。考虑到天气太冷，费尼建议还是早点回家。
马车朝苏珊家中驶去，踏着白雪，费尼将女友送入屋内。奥狄斯主教打开门，屋内的壁炉燃得正旺，白色的荧光石散发着圣洁的光，将大厅照得恍如白昼。
“进来坐坐，喝杯热茶再走。”主教热情招呼，方正的脸孔扬起笑容。
费尼拘谨地在主教对面落座，苏珊则开始泡茶。饮茶，是当地贵族流行的待客方式。
“费尼贤士才16岁吧？”
“嗯，与珊珊同龄的。”
“真是年轻啊，你们两人要是再大两岁，我就做主给你们把婚礼办了。呵呵。”
苏珊泡了绿茶放在两人中间的矮石桌上，撒娇道：“爸，你就这么着急赶我出门啊。”
主教哈哈一乐，询问起费尼母亲的病情：“我们的姐妹，你的母亲，还算康健么？”
“托主教的福，病情非常稳定，就是平常走路走不快。”
“嗯，下次等她病好了，来我这坐坐。让我也招待招待未来的亲家。”
“真是谢谢您了，主教，大小事情都承蒙您照顾，真是不好意思。”
主教顿了一顿，端起茶盏闻了闻，又放回了桌上：“费尼，据我所知，你写了一份驱魔药水的研究稿吧？就是那个，通过药剂让魔气加速脱离患者身体的研究。”
费尼身体往前倾了一倾，没想到主教也知道这个，兴奋地说：“是的，最近救济院里收容的多为受魔气污染的病患。治疗时间过长，不仅占用位置，而且也降低了救治的成功率。如果药剂能生产出来，缩短治疗时间的同时，还能提升成功率呢！”
主教不动声色地听完费尼的陈述，说道：“恐怕你的这个研究要取消了。”
“什么？”费尼不可置信，他以为主教一定会全力支持这个研究的。
“下个月，圣地亚城城主——希斯特公召集索敌团、义勇团、黑羽卫、大执事和主教的代表与会，商量魔物的应对之策。有一个演讲的环节，我将会以主讲人身份讲话。我想请你帮我拟一份发言稿，就写你擅长的，怎么让魔气快速脱离病人身体。”
“那个……可那是我……主教，还差一点论证，我这个研究就可以出成果了。”
主教没有回应，转而和苏珊谈起了救济院里的医闹事件：一个带着男童的女人，丈夫在医院死去了，她就找修士，找牧师，说医院将患者的治疗时间延后。
主教似乎有些心烦，那些穷人，交最少的钱，却总是妄想得到最好的待遇：“救济院已经第一时间派治疗师医治了，没有什么亏欠她的，那些人简直把治疗师当成了义工什么的了。”
主教询问费尼，他应该听说了这个病患家属吧，很多治疗师都已经怕了她了。
费尼十分不甘研究大半年的成果就这么没了，紧握的双手按在大腿上，看上去神色很不自然。
“费尼贤士？”主教见费尼抬起了头，于是说道，“总之，发言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非常期待你的表现。”
费尼的双眼黯然地看向地面，脑瓜子嗡嗡的，回道：“谢谢主教大人抬爱。”
费尼离开了主教家，已经不早了，街铺早已关门，雪花仍在下落。费尼踏着积雪，发足狂奔。
跑过街角，一辆马车横向驶过，费尼擦到了马车车厢，滚落在雪地上。他觉得肩膀被撞得生疼，但相比于心事，这点痛也算不上什么。
费尼在小巷的雪地上摊开成一个“大”字形，仰着面，好让雪花冷静冷静自己的大脑。费尼向深邃处望去，天空黑魆魆的。
真想离开这个地方啊！他想逃离，但又能逃到哪里呢？别说是他，整个人类都已逃无可逃。
费尼回到救济院的二楼住处时，已经过了晚上10点了。木桌上的驱魔水研究稿摊开着，这份自高中入学起就开始伴随他的研究资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着他。
发言稿，呵呵。
费尼刚上床，房门发出响亮的拍打声：“啪啪啪，啪啪啪！”
这么晚了，难道说，有紧急病人？
房门打开，冷风扑进房间。是值班牧师派来的修士来找费尼，费尼披上外套，锁上门，边走边了解情况。
“生还者是一个少女，初步判断为轻微魔气感染，还有一个少年，胸口中短刀。”
“刀是谁刺的？”
“不知道。”
伤者已经被抬进去了，正在做紧急护理。费尼又来到少女的病房，想多了解下男子的情况，有利于治疗。少女的主治治疗师扬马，正在床边确认女子的伤势。
“没有任何外伤，轻微魔气感染，不过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弄不好的话，有可能会失忆。”扬马对费尼说道。
费尼点点头，她看到了约书芬那一刻，心头猛然一震：为什么？这个人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我明明没见过她呀？
“费尼组长，你怎么了？”扬马拍着费尼的后背说，“你认识她？”
“呃，应该不认识。”
费尼看到女孩一脸木讷，双眼无神，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着什么。于是弯下身子，侧耳倾听，却听到了轻飘飘的三个字：“别救他。”
费尼想问得更清楚些，但被扬马牧师阻止了，少女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不宜再刺激她。
给受伤男子治疗的时间到了。费尼去往诊疗房间时，琳达牧师和雨果牧师已经在了。男子的脉搏仍在跳动，胸口的应急护理已经做过了，垫布已经被染得血红。
看到这幕，费尼内心十分讶异：匕首是精准无误插入心脏的，据报道，从被刺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5个小时，但这名男子仍是顽强地活着。
更难以置信的是，当费尼的手触及男子身体时，他感觉到，男子的魔气仿佛一个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深渊。也正是这魔气，紧紧护住了受伤的心脏。
一旁负责急诊兼手术的雨果牧师，向费尼说着他的判断：“匕首前端刺入心脏，应该刺中了左心室和右心室之间的脉瓣。神奇啊，这样都还活着。”
“不好处理啊。”费尼注视着刀刃的位置，“如果直接拔出匕首，很有可能造成心肌坏死，或者心脏破裂，导致大出血。”
波特推门而进，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来迟了。”
雨果牧师抱怨道：“搞什么嘛波特，今天你值班的吧。”
费尼紧盯着伤口，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各位，我们就从伤口的左右两侧下刀，将碎骨片剔除。波特前辈，这个环节我们俩一起，这里的手术刀种类很少，要辛苦你了。”
“啊，不会不会。”波特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待会儿取出被污染的组织后，再小心把刀刃取出，琳达，你的手稳，你来取。我会在此同时修补受损的心脏及血管。”
在场的另外三人点点头，同意这个方案。
费尼穿好了防护装备，马休神父急匆匆赶来，再一次推门来找费尼：“费尼组长，你现在不负责这个病人了，请您立刻前往第一治疗室。”
费尼一脸错愕地看着神父，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马休喘息未定：“镇长大人他，他，魔气感染到了心脏，十分危急！快马来报，市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概10分钟就到了。主教十分重视，特意指示你来主治。”
费尼随马休来到走廊，带上房门，向马休神父示意自己已经穿好了防护服，马上要做手术，建议道：“这里的病患离不开我，镇长的急救可以另找盖亚牧师。”
马休道：“镇长可能还伴有内颈动脉的魔气淤结现象，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得你来主治了。”
“可是，我正要为这个男子进行手术，眼下没有我的话，他活不了的。”
“这是主教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否则镇长也不会专门来我们救济院了。”神父掏出一个铁盒，取出薄纱套着的一块锥形石头。
“传音石？”
费尼知道，这是从青色荧光石提取的极稀有的矿物，这样大小的一对传音石，得要千吨以上的青色荧光石矿才能提取出来吧。一名神父，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石头？
“这是主教借给我，两人联络专用的。”
神父手中，青色的荧光亮起，石头里传来主教的声音。
“喂，费尼。镇长的治疗就拜托你了。文森牧师和扬马牧师两人，马休已经联系好了。再加上你，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主教。我现在正要给一个年轻男子诊疗，如果……”
主教声音打断了费尼：“你那边交给波特就行了。”
“我无意反驳您，但我要医治的这名患者，匕首完全插入了心脏，治疗难度非常高。嗯，不过，我有信心完成。”
传音石那边是短暂的沉默。
马休神父不敢相信费尼居然敢顶撞主教的安排，他睁大了绿豆眼，似乎想要把眼前的天才少年看个明白。
费尼打破了沉默：“主教大人，镇长那边能否请盖亚牧师，我身边这个男子，没有我主治的话，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费尼，总之你先服从安排。镇长对救济院的投资款项已经批准了，而且，表现好的话，说不定你还能成为王室的一名药剂师呢。他要是现在死了，可就麻烦了。拜托你了，费尼。”
“是。”费尼默默将传音石还给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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