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季再生稻(1 / 2)

双季再生稻

子楚又出差回来的时候,接到了秦王的诏令和赏赐的奴仆。

他看完诏令后,桌子一拍,破口大骂:“一定是朱襄!”

蔺贽跷着腿:“确实是朱襄。朱襄远在蜀郡,还千里迢迢写信给君上,担忧你不好好吃饭喝药。感动吗?”

子楚心情复杂。感动是感动,但他更想举起剑追着朱襄拍。

“朱襄在蜀郡可好?”子楚问道。

蜀郡太远,以他的人脉,无法得知蜀郡的事。蔺贽如今已经成为秦王近侍,消息比他灵通。

蔺贽道:“好,怎么不好?他与蜀郡郡守交好。李冰刚到蜀郡,就看到蜀郡遭遇洪灾。李牧李冰守堤坝,朱襄镇守成都城。朱襄那脾气,居然还命人处置了哄闹的几户人家,杀了好几人。”

子楚脸色一白:“朱襄可有受伤生病?”

蔺贽道:“朱襄和李冰的上书中都没写朱襄受伤生病。朱襄就顾着挨个问我们的情况,重点担心你,比担心荀公廉公白公范公几位老人还更担心你,哈哈哈哈。”

子楚随手拿起书卷,砸了蔺贽一下:“别打岔,问你正事。”

蔺贽笑道:“他可是把担心你的事当做最重要的事,其他什么都没求,就求秦王下诏令,派人监督你吃饭喝药,哈哈哈哈,笑煞我也!”

蔺贽笑得半晌停不下来,子楚气得要举起砚台打他,他才勉强闭上狂笑的嘴。

“朱襄那新友人可不一般,见了蜀郡黎民饱受洪灾之苦,居然想耗费巨量人力物力修建水坝水渠,并以项上人头担保。”蔺贽笑完后,继续道,“怪不得他能合朱襄的眼缘。”

子楚道:“朱襄没反对,那便是认可此事可行了。”

蔺贽唏嘘:“朱襄深知庶民之苦。如此工程,徭役之重,会害多少庶民,他不会不知道。他居然同意此事,看来此次蜀郡洪灾确实过于凄惨。”

子楚沉默了一会儿,道:“害一世民,救万世民。我还是小瞧了朱襄,没想到他有这样的魄力。”

蔺贽笑道:“若真让朱襄来做,他不一定能狠得下心。这件事,肯定由李冰主导。”

对友人滤镜比咸阳城墙还厚的子楚坚持道:“他不反对便是支持。支持此事,就是有魄力。”

“行,也对。”蔺贽叹气,“我还以为他去蜀郡躲闲,结果他又自找事。他怎么就和李冰看上眼了?若遇上一个不理睬他的郡守,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去抢事做。”

子楚道:“不一定。换个不理睬他的郡守,他说不定自己想办法和李牧一起守堤坝,还要被郡守抢功劳拖后腿。”

两人相对着长吁短叹。朱襄真是让他二人操碎了心。

“还好他没受伤也没生病,不然雪姬多伤心。”蔺贽又道,“朱襄说,政儿也很健康,又重了不少,明年可能就扛不动了。”

子楚无语:“即便是政儿现在的年龄,他将政儿扛在肩膀上坐,也太过溺爱。”

蔺贽道:“政儿那么乖巧,对他再好也不为过,怎么能叫溺爱?”

子楚更加无语。

再好的孩子,溺爱过度都会变坏。何况,自己童年过得那么凄惨,看着儿子抱着朱襄的脖子对自己趾高气扬的模样,子楚真的很生气。

蔺贽知道子楚是个小气鬼,连儿子都嫉妒,所以故意逗子楚玩。

可惜朱襄不在。若朱襄在,他和朱襄合力,一定能气得子楚原地跳脚,那才是真有趣。

子楚知道蔺贽想看他笑话,立刻转移话题:“他既然想修水利,我们就帮他。”

蔺贽笑了笑,顺着子楚的话道:“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君上和太子会做。你刚出访魏国回来,还是按照君上的诏令,好好休息吧。”

子楚多疑道:“君上猜忌我了?”

蔺贽道:“那倒没有。正好相反,你的地位在君上那里已经比较稳固,太子也很看好你。所以你可以安心休息一会儿。若是你在还没当秦王之前就先倒下了,你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子楚嘀咕:“我还没那么弱。”

但他还是叹了口气,决定把手中的工作交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友人到了蜀郡面临洪灾瘟疫饥荒,都还担忧自己的身体,他说什么也不能逞强了。

蔺贽完成了朱襄单独写信(并毫不客气地让秦王转交)交代的任务,把闲不下来的子楚给按住休息,得意洋洋地回家写信给朱襄复命。

蔺贽的夫人是秦王赐下的宗室女,与蔺贽原本的妻妾相处得挺好,也为蔺贽在咸阳站稳脚跟提供了许多帮助。蔺贽与她较为亲近。

蔺贽身体没有问题,当他愿意去后院之后,他的夫人前几个月刚有了身孕。

蔺贽的夫人挺着肚子为他磨墨,温婉道:“不知道朱襄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多想孩子出生时,能早点见到朱襄公。”

蔺贽哭笑不得:“你还真信朱襄能给孩子赐福的传言?”

蔺贽的夫人道:“朱襄公或许不能给孩子赐福,但听闻公子政自幼罕有生病。寻常孩童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回,可见朱襄公养孩子养得极好。”

蔺贽笑着摇摇头,道:“养得好?我看他是养得糙极了,是政儿自己身体好。你若想问朱襄如何养孩子,待孩子出生,你出了月子,我让雪姬到家里住些时日。”

蔺贽的夫人立刻道:“好,谢良人。”

“那也是我的孩子,你谢什么。”蔺贽道,“你好好休息吧,不用在书房守着我。”

蔺贽的夫人看向蔺贽手中的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蔺贽的话,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后,蔺贽的笑容消失,沉沉叹了口气。

他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手指插在发梢,有气无力道:“所以我才想归隐山林……真麻烦。罢了,她还算知道分寸,若换太子当秦王后就好了。”

他把写了一半的信纸揭开,拿起炭笔,用极小的文字在信纸夹层中将咸阳的事详细告知朱襄。

哪些贵族值得注意,咸阳学宫的动向,秦王和太子目前对朱襄的态度……蔺贽小心翼翼将信纸边缘粘好,继续在信纸表面续写没写完的信。

在表面的信中,蔺贽写了夏同和雪姬的近况,仍旧在朱襄家养老的几位老人的身体情况,蔡泽在长平取得了哪些成绩,以及自己最近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写完信后,蔺贽拿起压在一旁的朱襄的信,弹了弹信纸。

秦王肯定没想到,朱襄不仅会在夹层中写信,还会用特殊方式才会显形的墨水写信。

水蛊病的防治,能救荒的南瓜和新改良的水稻种子,以及将来水利工程上可能会用到的黑火|药开山……朱襄真是到了蜀郡之后就完全放飞自我,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还好他还知道写信告诉自己,让自己利用信息差帮他在秦王面前糊弄过去。

蔺贽笑着抱怨:“自从朱襄来到了我家,家中备受宠爱、被全家人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幼子,就不是我啰。”

他将信纸收好。

一些东西,连夏同也不能告知。虽然夏同现在仍旧是夏同,但不知道何时会变成太子、秦王。蔺贽只能相信自己会永远不改变,不会寄希望于别人。

不过等他找好借口,就可以把夏同拉着一起为朱襄收拾烂摊子了。好友,就是用来帮朱襄收尾的。

……

秦王的诏令、太子的书信、友人的抱怨和雪与家中长辈的家书,在嬴小政又长一岁的时候来到了成都。

“君上遣五万刑徒受你派遣,给你二十年的时间,人力是足够了。”李牧道,“你这下被绑死在蜀郡郡守的位置上,很难高升了。”

“不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回咸阳正好。”李冰笑道,“君上给的时间很宽松,我压力没那么大了。”

李牧叹了口气,没有反驳李冰。

但谁都知道,二十年后李冰都年过五十,又是不断奔波劳累,即便能活到那个时候,身体也不一定允许他在朝堂继续做官。

不过李冰已经决定一定要治理成都平原的水患,秦王的诏令也已经到了成都,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说多无益。

“不一定是当二十年郡守,也可能换郡守,但给你一个专门整治水患的官职。”朱襄道,“而且也不一定用得了二十年。若早点结束,你就能早日到咸阳与我们重逢。”

朱襄记得历史中李冰修都江堰好像修了十几年,其中开凿山壁就开凿了八年,选址选方案肯定也会花费一段时间。有他在,或许能少走几年弯路。

“承你吉言。”李冰道,“不过你们还要在蜀郡待至少一年,现在就说什么重逢,是不是太早了?”

朱襄和李牧对视一眼,失笑:“确实太早了。”他们俩还要一同加入李冰主持的水利灌溉前期工程呢。

李冰在动工之前,先着手制造了许多模型,用以对水流的模拟,寻找最佳的解决方式。

朱襄在闷头种水稻育种的时候,李冰就骑马踏遍了几条主要的江流干道,寻找修建堤坝和渠道的地方。

因之前洪灾中,李冰派人沿着江流收集了许多数据,又有朱襄“随口”提议,李冰很快就选定了都江堰本来应该存在的位置。

只是若要修建分水堤坝,就需要凿石开山。

那么厚重的山壁,凿穿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年岁,多少人力物力。工程一开始就要挑战这么高难度的事,其他懂水利的官吏纷纷反对。

李冰也很犹豫。

如果选择折中的方案,也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洪水。但若要达成他心目中的完美方案,就必须凿石开山。

他犹豫的时候,就找到朱襄和李牧两人商量。

这时候,知己的肯定,能给他极大的鼓舞。

李牧道:“水利我不太懂,不过换做打仗的话,你现在面临的两个选择,一个是用接近一半甚至一大半的兵力,换对方全军覆没;一个是用少于一半的代价,只是击退对方。是吗?”

李冰点头:“是。”

李牧道:“这就要从多方面考虑。第一,对方全军覆没是否能给我们带来更长时间的安稳,让我们能休养生息;第二,君上是否会全力支持我用伤亡换对方全军覆没。”

李冰道:“若是我的分水堤坝修建而成,即便有洪灾,成都平原也不会造成大规模洪涝灾害。只要堤坝不毁,就是一劳永逸的事。至于君上……”

他对秦王并不是很了解,不知道秦王会不会支持他。

“君上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他给了你五万刑徒,又给了你二十年的时间,这远远超过了历代水利工程修建所需要的人力和时间。”朱襄道,“他就是要让你用非凡的代价,去取得一个举世震惊的成就。”

朱襄半开玩笑道:“还记得我所说的话吗?造奇观,是雄主都难以拒绝的事。对吧,政儿?”

坐在朱襄腿上的嬴小政冷哼一声,道:“我不喜欢。”

朱襄戳戳嬴小政的脸蛋:“真不喜欢?真不喜欢?那以后不准修。”

嬴小政伸手挡住舅父作怪的手,没好气道:“行行行,我也喜欢。既然曾大父已经给了伯父这么多人和时间,那么只要能在时间之内拿出成就,曾大父不会干预。”

朱襄道:“有同样是雄主的政儿保证,你就能大胆地放手去做了吧?”

李冰哭笑不得。得到了一个垂髫小孩的认可,我就能放心大胆地去做了?是不是有点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当嬴小政认可朱襄所说的秦王的心理时,李冰还真的放下了心。

“再说了,开凿山壁也不一定会花那么长的时间。”朱襄道,“李冰,我在咸阳学宫与方士对峙的时候,你是否有观看?”

李冰道:“我看了,非常精彩!”

就是旁观了朱襄和方士的那一战,李冰才在刚与朱襄相遇的时候,对朱襄恭敬得话都说不圆转。

朱襄道:“我所用的那种叫黑火|药的东西,可以为开山提供便利。虽然它的威力不是很大,但先选好岩石薄弱处,用铁钉凿孔,再把黑火|药放进去引爆,就能瞬间撑开岩石。若是不好凿开的岩石,用火烧和泼水,热胀冷缩的方式就能使其出现裂口。”

黑火|药的威力很差,不能直接用来开山。后世工程用炸|药包,都是现代火|药,即至少是黄|色火|药。不过如果已经凿出空隙,再利用黑火|药包爆炸式膨胀的气流,就能轻松将岩石缝隙撑开,减少开山的工程量。

朱襄其实知道现代火|药的配方,但他选择了隐瞒。

在思想和底层科技还很落后的时候,贸然使用太过先进的技术,无异于小孩抡大锤,会给社会造成很大危害。甚至这种危害,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文明断代。

只要发现了火|药的威力,火|药就一定会用于战争。而火|药制备技术是不可能完全封锁的,很快战争几方的战备都会开始升级,最后打成一锅粥。

这不是朱襄看了几本科幻小说和古代未解之谜后的危言耸听,而是现代社会已经发生过的教训。

现代地球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朱襄只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而在华国之外,一些地区的人民可能处于封建社会,奴隶社会,甚至原始社会。

作为农业研究人员,朱襄不只是在华国找种子种田,也要去全世界学习先进种田经验和寻找不同性状的种子。

同时华国作为一个负责任、且经历过苦难的大国,总会用援助的方式,与其他处于苦难的国家进行利益交换,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直接掠夺。

农业研究人员,一直是处于国际援助的第一线。

朱襄身为优秀的农学青年教授,本科的时候去边疆,研究生的时候去南亚,读博的时候去拉美,等带研究生和博士生的时候,就每年至少去一次非洲了。

所以朱襄非常清楚,当那些经济文化思想都很落后的国家,突然得到了先进的武器,所带来的不是技术进步,而是好不容易萌芽的文明社会的全面崩坏,以及内部资源被进一步掠夺。

朱襄能拿出黑火|药,是因为现在方士已经开始炸炉,他要解释其中原理很简单。而且黑火|药的威力极差,远远不如弩|箭。若换一个神弓手,如李世民那种,黑火|药还不如弓箭。

所以许多不了解的人,说“华国发明了火药却用来放烟花”,完全是屁话。

华国黑火|药在战争上的运用已经非常透彻,只是因为黑火|药的劣势,让擅长骑射的清政府较为轻视,再加上清政府不敢技术自研——因为如果放开技术自研,占据绝大多数人口的汉人一定会出现最多的技术人才,所以才逐渐落后。

其实清政府在黑火|药时代也没有被拉下太远。现代火|药出现后,才让清政府陷入彻底的劣势。

朱襄没有继续向秦王推荐煤炭,也是因为基础科学知识和技术积累不达标的原因。

煤炭含有大量的杂质,没有清洗技术,烧出来都是毒烟,难以利用。

他知道的技术虽然能初步运用煤炭,但若是秦王现在粗放开采和使用煤炭,那就会造成煤炭的大量浪费,环境也会遭到极大破坏。

这时候的人可没有技术去修补环境。两千年后,大地煤炭枯竭,环境污染严重,他就是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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