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 / 2)

新生

三月三十,拂晓时分。

下人急匆匆地赶来敲主屋门,房中,严宵寒被惊动,睡在他身边的傅深如有所感,也跟着一动,被他轻柔地一搂,含糊低哑地道:“没事,你睡。”

他披衣起床,顶着一脸被打扰的倦意去开门:“怎么了?”

下人满脸笑容:“是喜事!齐王府刚遣人来报信。齐王妃今日寅时诞下一位小郡主,母女平安。”

的确是傅家的大喜事,齐王妃赶在其他妾室前诞下了嫡长女,虽然不是儿子,但这是齐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将来想必也是一位金枝玉叶的掌上明珠。严宵寒让他去给账房传话,每人多加半月的月钱,自己关门转身,却见傅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醒了,正撑着床试图坐起来。

被子滑落,衣带松脱,衣襟大敞,露出结实平滑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最要命的是锁骨上挂着斑斑红痕,落红似的一直飘到胸口,一看就是春’宵欢愉时留下的铁证。而且与他恩爱的还是个格外热情难缠的小妖精——怎么连喉结上都吮出印子来了!

傅深起了身,却根本坐不住,“腰”这个部位好像被凭空从身体上拆卸了下去。他皱着眉伸手扶了一下后腰,动作稍大,严宵寒立刻扑过来,防贼一样拉起被子把他裹严实、放倒:“别起来了,你躺着就行。”

好在傅深是刚睡醒,还没顾得上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齐王妃”,强撑着眼皮问道:“齐王妃怎么了?”

“恭喜你,当舅舅了,”严宵寒干燥温暖的掌心贴在他额头上,“齐王妃产下一女,刚才派人来报喜。”

傅深陡然精神了:“我妹妹如何了?”

“放心,母女平安。”严宵寒将外衣挂好,也躺回床上,从他那儿分了一半被子过来。两人同挤一个被窝,暖意与温存令人闭上眼睛仿佛就能跌回梦境中去。

“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等醒了再去齐王府上道贺。”

低声细语只有彼此能听见,在这床帐围起的一方小天地里别有一番亲密无间。确实有什么从此不一样了。

傅深被他伸手抱过来按揉后腰,肌肉从酸痛麻木里渐渐恢复知觉,荒唐事也跟着一并浮现。他借着窗外微光,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严梦归,你他妈是属狗的吗?”

低低的笑音从耳边流淌而过,带来一阵令人心痒的酥麻,满足的喟叹里含着更多的不知餍足:“敬渊。”

“嗯?”

“敬渊。”

傅深拉下脸:“玩儿蛋去。”

“我不,”严宵寒得偿所愿,现在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恃宠而骄,不怀好意地附在他耳边道:“只玩你的。”

傅深面无表情给了他一巴掌。皮肉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却只有极轻微的痛感。严宵寒知道这是他从不肯出口的纵容,小惩大诫,哪怕打人也会收着劲,一如昨夜他皱眉喘息,却始终没有叫停。

他不由得将人搂紧,那力道,恨不能骨血相融:“敬渊,辛苦你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傅深凉凉地道,“昨天折腾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份心?下次再来我这儿装不好意思之前,记得先把你那根左摇右摆的狐狸尾巴藏好了。”

严宵寒:“还有下次?”

“……”傅深,“没有,滚。”

再醒来时,床榻的另一边已经空了。窗外天光大亮,鸟鸣啁啾。不知道严宵寒给他按了多久的腰,傅深终于能僵硬地坐起来。他仔细检视一番,差点被自己身上的吻痕和淤青吓着。说严宵寒属狗都算抬举他,真不愧是飞龙卫出身,那惨状简直跟进了北狱慎刑司似的。

这样肯定不能出去见人,他模糊地记得严宵寒说过床头有伤药,于是伸手拉开了抽屉,胡乱摸索了一阵,没找到药瓶,倒翻出一个小檀木匣子。

盒子没有锁,傅深也没做多想,手比脑袋快,直接掀开了盒盖。

两块凌霄花玉佩并列放在深红锦缎上,一块光洁如新,一块碎掉后又被人用黄金重嵌,勉强补成了原来的模样。

巧的很,这两块玉佩,傅深全都认得。

他早就知道了采月的事,当时心潮涌动,难以平复,他以为那已是心疼的极限,却没想到现在竟又平添了另一重揪心。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严宵寒都绝不是个被动软弱的人,甚至称不上善良仁慈,唯有在傅深的事上,他却小心翼翼到了畏手畏脚的地步。

自己身上的毛病,傅深闭着眼都能挑拣出一堆来:脾气不好,独断专行,该留情的时候下死手,不该留情的时候却滥好人……少年时更是不谙世事的可笑。严格说起来,当年那件事他并非全无责任,可到头来却只有严宵寒一个人为之辗转反侧,备受折磨。

他何德何能,值得被人如此珍重相待。

出神间,轻而端稳的脚步从廊下转过,片刻间已至门外,严宵寒单手推门,另一手平托着一盏束发紫金冠,打外间走进来:“敬渊,醒了吗?”

傅深若无其事地从床上爬起来:“嗯。你拿的什么?”

严宵寒把头冠放在小杌上,顺手将熏好的外衣给他拿到床边,一边帮忙整理,一边道:“你今天不是要去齐王府吗?我刚叫人收拾出礼物,顺便给你找了个头冠。登门道喜,总不能装扮的太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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