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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罗莎琳,你又一次杀死了他 三合一(1 / 2)

第六十一章 罗莎琳,你又一次杀死了他 三合一

清野风吟的心轻飘飘的,流淌着近乎玫瑰般的颜色,比起像是心脏,倒更似一颗宝石,琉璃色的宝石,浅浅地折射着单薄的月光,晶莹而剔透。

那颗心脏依旧温暖。

凡人也能拥有如此美丽的心脏吗?

女士端详着这颗心。

清野风吟最后说的话,她依旧还记着:

‘请把我的心交给国崩’

国崩是【散兵】吗?

在某次闲谈中,女士曾听散兵提起过这个名字。

她不理解。

这个少年明明要死了,却想着将自己的心送给他人。

他是笨蛋吗?

无所谓了。

女士轻轻地放下了这颗心,她将目光探了出去,日色依旧灰暗,铅色的夜幕尚未破晓,像是裹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

很远很远。

那个失去心的少年就躺在沙滩上,胸口空洞洞的,双眸微微睁开,紫萱色的眸子黯淡而无光,面色白得像是初雪,呼吸近乎停止。

但他其实还活着。

尽管身体寒冷得犹如冰窟,面颊因失去了心脏供血而褪去色泽,但他依旧还没死。

他孤独地躺在沙滩上,峭冷的寒风拍打着他的身体,他微微蜷缩着身子,肩膀颤抖着,没有一个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他正孤独地死去。

【女士】当然知道他还活着,或者说苟延残喘。

凡人不可能骗过愚人众的执行官。

清野风吟装死的演技,显然没有骗过女士,她只是假装离开了。

事实上,女士只是离开了沙滩,她登上了山崖,在少年见不到的角落,平静地俯视着清野风吟,平静地注视着他的死亡。

女士一直擅长躲藏,在还是普通少女的时候,她藏在广场的阁楼上,向下窥望,幼狼的鲁斯坦都没能发现她。

很显然,五百年后,清野风吟也没能发现她。

她并非是有什么残忍的癖好,像那个行刑官一般,以观赏他人的死亡为乐。

女士的目的简单而又纯粹,便是继续‘钓鱼’。

她一直没有忘记此行前往蒙德的目标,那便是夺取‘风神的神之心’

愚人众盗走天空之琴,只是因为风神想要平息龙灾,需要天空之琴。

他们盗走了天空之琴,只是为了引风神出来。

现在,天空之琴在这个将死的少年手中。

女士很容易就能猜出他的目的。

他之所以还在苟延残喘,之所以假装死引愚人众离开,就是为了在弥留之际,将天空之琴交给巴巴托斯。

女士要利用这一点。

等风神现身的时候,趁她情感动摇的时候,展开突袭,挖走她的心脏。

直到死亡,依旧还想要去拯救蒙德么,孤独地死在沙滩上女士注视着那生命亦如残烛的少年,微微垂下了眸子。

又是巴巴托斯。

那个无用的神明,这个无用的城市,值得你们献出生命吗?

无所谓了。

女士要利用少年的死亡。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罗莎琳了,她已经将少女的一切埋葬在那场大火中了,她的心也如灰烬。

为了实现理想,女士早已决定去蔑视一切,利用一切,道德也罢,自由也好,这个少年的生命也好,都将统统化作大火中的柴薪。

她终将点燃这个世界。

只是。

夜幕慢慢褪去了,一同褪去的还有今夜的潮汐,冰冷的浪花一朵又一朵死在礁石之上,它们的尸体被离去的月亮拖回水中,只在沙滩之上留下一道一道泪水般的痕迹。

清野风吟孤独地躺在泪水的中央,呼吸越发的停滞,他将一个人迈入坟墓。

只是,她有着莫名的既视感。

海滩上只有清野风吟一人,只有那个少年,他的同伴,朋友,西风骑士团的那些骑士们统统都不在,只有那个少年孤独地死去。

他肯定很冷吧?

就像五百年前死在谷底的鲁斯坦一般。

鲁斯坦离开的时候,也想有人陪伴他吧?

但自己不在。

她在须弥,她在生他的气,她没能赶上他的死亡。

她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日子,每一个黄昏和清晨,她也是躲在高高的阁楼上,观察着那个叫做‘鲁斯坦’的少年,从清晨到夜幕。

无论被放了多少次鸽子,那个笨蛋每次都来了,他说这是骑士的诺言,直到那天暴雨,滔天的雨水浇灌在少年单薄的身上,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狼。

——那时候的少女,也是这样在高处。

女士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挥去这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一切都结束了,今夜过去之后,

缠绕她多日的杂念都会消失。

真是美丽的夜晚。

淡青色的眸中倒映着银灰般的月光,女士轻声叹道。

天慢慢亮了,最先褪去的是铅色的夜幕,海平面慢慢被染红了,条条道道的熏色匹练铺陈在空中,海岸慢慢地亮了起来。

世界即将破晓——

并不温暖的晨光披在了少年的身上,清野风吟微微地颤了颤眸子,手指动了动。

终于出现变化了。

女士安静地观察着他,并留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许是回光返照,少年睁开了眼眸。

他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也许是出现了幻觉,也许只是死前的喃喃自语。

“哪有什么满不满足的。”他轻声道。“我不想再瞎折腾了。”

女士见他说话的模样:少年低着头,眸子晦暗,肩膀也是耷拉着的,双手无力而自然地垂落,他似乎很疲惫,很疲惫。

像是一颗内部已经腐朽了的老树——女士有这样的错觉,一颗腐朽垂落的老树,树叶枯黄,高大的树干中心已被虫蚁啃食殆尽,悠久的岁月摧毁了树的一切。

这不像是一个少年人死前的反应,他明明这么年轻,却死在了崭新的年华,他的语气应该更多的是不甘,愤懑,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耄耋老人般疲惫不堪。

他很累,他很孤独,他不想坚持下去了。

“下辈子,我不想这样了。”

清野道。

“我想要开心快乐地活一生。不想做这么多事情了。”

“没心没肺开开心心,谈一个老婆,平平稳稳地过一辈子。”

面对自己的死亡,没有愤怒,没有悲怨,少年只说他想要开心快乐地活一生。不想做这么多事情了。

平平稳稳地过一辈子,谈一个老婆,没心没肺开开心心——这只是很平常平常的事情,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但却是这个少年的梦想。

失去心脏的少年垂着脑袋,和熏的海风拍打在少年的身上,他面朝大海,说这话的时候,落寞地像是一只小狼。

为什么,他不愤怒不憎恨呢?

女士的心化作了灰烬,她深深怨恨着这个世界,而少年失去了他的心脏,他却只是落寞和疲惫。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可以把那份记忆给我了。”

没头没脑的话语。

女士听着他那近似喃喃的话语,轻轻地抿了抿唇。

但他的确是要死了。

女士能感受到残存的生命气息在少年躯体中迅速褪去,他现在之所以还很说话,还能动作,也许只是因为‘回光返照’罢了。

少年已经失去了一切,只剩下残存的一点时间了。

在生命的最后,他想用这点时间做些什么?

女士有些好奇。

他慢慢撑了起来,身子很迟缓,背后是一片平整的礁石,他利用其支撑着身体,让自己不会倒下,他面朝着大海,顿了顿,向着远放招了招手。

果然,一切不出女士所料。

天空之琴。

风托举着天空之琴,降到他的手上。

女士已经准备好出手了。

她不会忘记自己的正事。

绯红色的眼影下的眸子,冰冷一片,她平静而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冰元素在掌间慢慢地汇聚,只要等那蒙德风神出现在海滩,她便会展开突袭,夺走神的心脏。

时间慢慢地过去。日头越升越高,海岸也越来越亮了,少年的生命已是陌路残烛。

出乎女士意料的是——

少年什么也没有做。

清野风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靠在礁石上,似乎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情,他嘴角似乎在微笑,噙着笑意,海风吹过他的身体,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轻轻地拨动了琴弦。

在生命的最后,没有怨恨没有憎恶,他甚至在微笑,尽管疲惫不堪,但少年依旧爱着这个世界。

爱着日出,爱着蒙德,爱着这片大海。

他只是想要为它们唱唱歌。

“什么。”女士轻声道。

歌的旋律,既熟悉又陌生,那来自灵魂深处,来自记忆废墟中被封存的小木箱,木箱里落满了灰尘,结满了厚厚的蜘蛛网,但那些音符就藏在那小木箱里。

人理曾经说过,人类很奇特,有些触觉永远也忘不了,比如味道,也比如声音。

远在异乡,吃到了家乡的菜肴便想起了童年的,想起了巷子口的大槐树想起了村口的樱花,听到了乡音,便想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旧友,记忆真的是很神奇的事物。

无论你怎么忘记,怎么埋葬,怎么离开,哪怕你也早不是你,你一辈子都改不了你的口味,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你的乡音,你始终都深深地思念着那个人。

「西方的风会带走酒的香气」

果酒湖的雨夜。

天空之琴的弦色悠扬而又宁静,轻盈得像是风,熏暖的春风吹过蒙德的街道,吹过黄昏下的蒲公英,也吹过了许多许多的时间,那个金发的少年微笑地注视着她:

“唱的很好听,是果酒湖的雨夜吗?”这是少年对少女的第一句话。

「山间的风带来凯旋的消息」

“有什么烦恼可以向我倾诉,为女士分忧是骑士的职责”

【远方的风牵动着我的心】

“鲁斯坦,你呢。女士?”

【沙沙地唱着我对你的思念】

“你为什么又要掐我?”

【这些伤疤渴望你温柔的爱抚已久。】

“可我没有开玩笑啊”

——“我想要握着你的手。”

【搅扰了我晨间的梦,你已悄然离去。】

“行礼收拾好了吗?”

“好好好,我一定给你写。”

【你的气息,如浆果般清香酸甜,又如紫丁香般的阵阵馥郁】

“送给你。”

“水时计,它走完一周的时间等于你在教令院进修的时间,等水时计彻底走完,我就能见到你了”

【在果酒湖的雨夜,我愿追随那狼闯入狂风骤雨。】

“亲爱的罗莎琳女士,你好。”

——

一曲终了。

那首歌停止了。

风也停歇了。

太阳也已经升起了,阳光铺天盖地浇灌在这个世界,春天也已经降临了。

女士甚至没有意识到风已经停歇了,她顿了顿,下意识地抚摸额前的面具,冰冷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面具之下的伤痕又发出了隐隐的刺痛,那类似灼烧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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