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超越寿命论 三合一（1 / 2）

第一百四十二章 超越寿命论 三合一

秋日慵懒闲适的余晖从神樱树的樱花间隙中落了下来。

尽管此时正是深秋，但神樱树依旧结着满满的樱花。

绯红的落樱簌簌然飘落而下，落在神社鸟居间，铺在石板上，厚厚积成几叠，便将秋天叠成了落樱纷飞的初春。

樱花酒熟透了，倒在坛子中，澄澈的酒体倒映着清澈的天空。

天蒙蒙亮，清诺岩就来了影向山，来准备今日的酒会。

‘要在黄昏之前回家吃饭。’

这是清诺岩今生立下的第一个约定。

无论他曾经立约如何，这个约定，是清诺岩的第一次。

而他会遵守这个约定。

与荧的重逢，是在蒙德的海边，他被那家伙从海里打捞出来，当时的他被女士冻得如同尸体——荧和派蒙就琢磨着摸尸挖货，现在想来，一切都似乎发生在昨日。

当时吃的是青花鱼。

荧钓鱼技术很差劲，青花鱼都是清诺岩钓上来。

沙丁鱼是与赫乌莉亚的，那么青花鱼便是给荧的。

绯红的樱花摆盘，烟熏的青花鱼呈现出白嫩的肉，落樱覆盖在上面，倒像是冬日的雪遇上了春日的樱——这便是清诺岩答应送给荧的菜系了。

终于是要结束了。

从鸣神岛的清野豆腐店，到镇守之森，到柱国府，到天守阁，兜兜转转，现在又回到了鸣神岛上，清诺岩很荣幸自己完成了承诺，他真的将所有旧友都找到了。

荧，花散里，御舆千代，八重神子，国崩，清野裟罗，屉百合有曾经的朋友，也有现在的相逢，清诺邀请了很多人，他顶喜欢热闹。

他们会有一场聚会，回玩歌牌，会行酒令，还会表演剑舞，喝得一场大醉——近在咫尺。

但清诺岩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谎言，一场尚未被戳破的浮生幻象。

‘说些话’

‘情话’

‘说些情话给我听’

‘你是我亲爱的荧小姐——在我睡着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嘛？’

‘还不够，再多说些。’

‘再说多些’

他还记得那日所见的景色，当看到荧的胸膛被理的锁链刺穿时，他能感受到隐隐的疼痛。在五百年前的过去，荧在向他求救。

清诺岩要去救她。

他抬头看向那神樱树，樱花如火般点燃在天际线上，灿烂而绚烂，神樱大祓的仪式就要开始了，所有的污秽都呼在落樱中被净化；

但清诺岩知道这颗树只是虚幻，它从未在过去存在过，而它的种子正捏在清诺岩的手中，等着在过去结根发芽。

这是由他而开启的故事，也是由他撒的谎，既然撒了谎，那便要撒谎到底，

日色已经越发单薄了，天边的晚霞逐渐铺展开来，黄昏快要到了，而他的客人们也快要到了。在寂静的秋光中，清诺岩转过身来，向山的深处走去，落日拉着他的影子。

按照屉百合所说的，梦想一心的入口就藏在影向山的深处。

入口是一处鸟居。

因为岁月漫长，鸟居已经结上了一层层藤萝，深褐色的锈斑覆在鸟居上，苍蔚的爬上虎野蛮地生长着，遮掩出了那些如同血般的铁锈。

在稻妻的建筑中，鸟居便相当于‘门’，拜访神社，便要先入了这道鸟居。过了这道鸟居，便是自己的意识空间了。

【在意识里迷路是很可怕的事情】

人理在清诺岩的耳畔轻声道。

【要记住正确的‘时间’与正确的‘位置’，否则你会迷失】

【要在心中感受那些呼唤】

【机会只有一次】

正确的时间与正确的位置么？

清诺岩不是很明白。

【你要去救荧，那你便要听着她的声音】

人理轻声对清诺岩说，清诺岩眸子动了动。

大天狗靠坐在推椅上，垂下了灰暗的眸子，清诺岩能察觉到他在犹豫着什么——这位老人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薄唇微微开合，又闭上了，话语在咽喉中打转。

最终，他抬着眸子，看向清诺岩，“我完成我的约定了。”

"作为武士，我信守了与你承诺，将你带到了此地。"

屉百合顿了顿，沉吟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眸子轻轻颤动着，

“作为友人，我想告诉你——不要去。过去的你并没有告诉我全部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鸟居的那一畔会发生什么。”

"我并不想带你来到此地。"

“鸟居那边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大天狗注视着清诺岩，“我一直都在挣扎。我不想遵守承诺我并不想。我们的存在本是谎言，谎言活了数百年，已经很满足了。”

这位最喜欢奔跑，如今却被束缚在数尺的囚牢中的天狗，这般对清诺岩道。

他的确不想遵守承诺。

从到柱国府的那天起，所有的事情，都是清诺岩主动逼问，屉百合才告诉清诺岩的。

“要去。”清诺岩摇摇头，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嘴角露出了笑容，固执而坚定的微笑，“我要去。”

“因为我答应好了，在我的酒会上，所有客人都要到。”

他眼神坚定而真挚，藏青色的眸子映着清澈的秋光，直直地与屉百合对视着。

“而且荧还在等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屉百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略显无奈的苦笑，一副败下阵来的表情。

这家伙真真是和那老东西年轻时一模一样。

“倔。”屉百合骂了一声，“倔。”

“这几百年来，我也是研究过意识空间也算有些成果。”

屉百合从和服内衬中取出了一束纠缠在一起的‘线’，缠在一起，便结成了红绳，将其递给了清诺岩，“若是你在意识中迷路了，便扯动这线，我会拉你出来。”

“这线只能用一次。”屉百合道，“用了一次就会断掉。纠缠在一起的思念，纠缠在一起的缘，会帮助你走到目的。”

“谢了。”清诺岩接过了屉百合手中的那些线，将其放在了袖子中。

“那么，一会见。”他冲屉百合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为了守住那份秘密，屉百合逃了整整几百年。

“走走走，谁稀罕和你一会见了？”老天狗挥挥手驱赶清诺岩。"死里边。"

清诺岩走进了那处鸟居。

屉百合注视着清诺岩的背影慢慢被黑暗吞噬，他往前越走越深，很快就听不到清诺岩的足音了，凄冷的秋光覆盖在腐朽的门扉上，死寂而冷清。

老天狗有些出神地盯着那鸟居，半晌，这位老人垂下头来，轻声道，“一会儿见我的朋友。”

"一定要再见啊。"

“嗯嗯，好的。”

清诺岩从鸟居外探出半个脑袋来，笑呵呵地盯着屉百合，“其实我还没走呢。”

“别偷偷说那种话啊。”清诺岩双手比了一个叉，“按照戏剧的套路，凡是这样说了，那我必定回不来了。”

肉眼可见的，屉百合眼角微微抽动。

“酒给我留一点。檜”清诺岩冲着屉百合挥挥手，叮嘱道，“不要喝光了！”

喝死你屉百合直直地盯着清诺岩，半晌，他终于是笑出了声，“给你留着！我们不醉不归！”

这一次的笑容却不是苦笑了，那是自然而然的笑意。

“给我留着！”

清诺岩也冲着屉百合露出了笑容，他们的笑声回荡在山间，仿佛穿越了岁月。

少年最后挥了挥手，走进了鸟居，这一次，他彻底地进入了。

那便是他的梦想一心。

鸟居之后便是神社，苍青色的云霭纠缠在神社的房檐之间，隐隐闪烁着纯白的雷光。纯白的樱花与绯红的落叶一起翩跹在空中，一起簌簌坠落。

漫长漫长的台阶，一路延伸上去，那台阶收拢于赤色的晚霞中，看不到那晚霞的尽头。

时间的概念在意识中便显得模糊了，过去现在未来一同存在于台阶之间，稍微走错，便会迷失在意识中。

他沿着那些台阶向上攀登。

对于四周的景象熟悉感——这本就是他过去内心的投影。

像是回到自己家中的熟悉感，位置无比清晰。

人理告诉过他，要在意识空间中穿行，必须要记住‘位置’，而在自家的意识中行走能走很远。

眼底升起了无数杂乱的幻象，他从那些杂乱的幻想中走过，无数重的记忆也浮现眼底，沿着时间的长河向上漫溯。

感受那些呼唤。

“再多说些情话给我听。”

“我也想守护你。”

稻妻。

这是昨天，那个深秋的夜晚，在柱国府的厨房里，互相为对方而受伤的两人，所说的对话。

“因为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回来，因为我知道有人还在等着我，所以我才不敢死也不敢疯，所以我才能回来。”

“我想要为了某人而活，我不想为了某人而死了。”

璃月。

清诺岩还记得这个时间和位置。

在末春的最后雨夜，从层岩巨渊的业障中清醒过来时，清诺岩回到那处他们一同搭建的木屋，对一直等着他的荧这般说道。

他看跨过了这个时间，继续向前走。

“是啊，不管风来自何方，要去往何处，只要吹得舒服就行了。”

“我没有过去，亦不知道未来，我此生短暂如山谷暮风，日落便死在谷底，但我能让许多人更舒服快乐，这就足够了。”

“荧，你要永远开心快乐，不要在意最后风去哪里。”

清诺岩的脚步顿住了。

他不知道此处是哪里了，也忘记了这份时间。

他没有此刻的记忆。

他看到淡泊的炊烟从山脚渔村中升起，风车迟缓地旋转着，海浪与粼粼的波光碎成了一团，他与荧在悬崖上，夕阳坠落在他们之间，将影子都给融化。

他们应该是在旅行。

现在的时刻应该是春天，初春。

‘誓守岬’，清诺岩认出了这山岬的名字，这在蒙德城是很有名的。

初春时节，在誓守岬的旅行。

可他不记得了。